篇外
张叉叉与李嘉文并肩走在人来人往,车流不息的街头。
“那……你接下来住哪儿?”张叉叉问。
“有个师哥最近要出国参加研讨会,可以暂时住在他那里,回头再申请宿舍吧。”李嘉文回道。
张叉叉沉默了几秒后,又试探性地问道:“要是申请不上呢?回头我再给你介绍。”
“你该不会又要给我介绍有问题的房子吧?”
“尽量不是吧,谁叫我就是干这个的呢。” 张叉叉摊开双手,转过身来面对李嘉文倒走着,戏谑道:“不过,正常的房子你租的起吗?我是学医的,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张叉叉学着李嘉文的语气,揶揄了两句。
说完,两人一齐笑了。李嘉文认真道:“Fact is fact。”
“干嘛突然飙英语?”张叉叉奇怪道。
“你跟阿诚不都喜欢说英语吗?对我来说,事实就是事实。”
张叉叉在李嘉文身后突然停住了脚步,双手抱胸靠在墙边,喊了一声,李嘉文转身走到她跟前。
“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吗?”
张叉叉这么一说,李嘉文立刻羞涩地别过脸去。
“李嘉文同学,别这么羞涩地看着我,小心我会喜欢上你哦。”张叉叉盯着李嘉文,半开玩笑道。
李嘉文赶紧拔腿就要落荒而逃,张叉叉三两步就追了上去,拍着李嘉文的肩膀嘻笑道:“是不是又脸红了?”
似乎调戏李嘉文已经成了张叉叉的一大乐趣。
李嘉文顿住脚,神情看起来很是认真,“张叉叉,我想问你个问题。”
张叉叉点头轻“嗯”了一声。
“你,真的叫张叉叉吗?”
张叉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转过身,面色淡然道:“那,不然嘞。”
“叉叉,张叉叉~”李嘉文低头默念着。
“你傻啦。”张叉叉觉得李嘉文的反应有些好笑。
“没事,我就念念。”
“别念了,小心……念念不忘。”张叉叉又开起了玩笑,果然李嘉文再次中招了。
“别再脸红了,你的脸快要变成关公了,走啦。”张叉叉说着,伸出手指划拉了一下李嘉文的下巴,然后迈着愉快的步子一蹦一跳往前走了。
李嘉文僵在原地好几秒,才跟了上去。
熙攘的十字路口处,张叉叉转过身来,“那……我要走喽,这边~你呢?”张叉叉说着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我走这边。”李嘉文侧头示意了一下,刚好与张叉叉是相反的方向。
张叉叉“哦”了声,招手道别:“那拜拜了。”
“等一下。”李嘉文喊住了正欲转身离开的张叉叉,取下背包,从里面取出那串之前她送给自己的铃铛,递了过去,“这个给你。”
张叉叉笑道:“这个铃铛,你还是留着吧,辟邪的,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走啦,别回头哦,不吉利的。”
说完,张叉叉和李嘉文同时转过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然而年轻男女之间的感情萌芽往往就是在某一个很细微的瞬间,没有任何缘由。才走了几步,两人竟默契地一齐又回过头,四目相对间,都不由得笑了。
李嘉文后来无数次地问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个女孩,虽然一直逃避给出答案,但心里很清楚,就是这一刻。
中断了几日的晨跑,李嘉文又恢复了。这一次再度没有意外地碰到了陈茗轩教授,李嘉文拿出一瓶刚买的矿泉水,递给陈茗轩。
陈茗轩接过水,关切问道:“你怎么样,没受伤吧?学校都传开了。”
李嘉文先是一愣,然后恍然笑道:“我没事。”
“其实高街这个case,你卷得这么深,是因为那个精神失常的女人吧。怎么样?现在有什么结论吗?”
听了陈茗轩教授的话,李嘉文脸上的笑意渐凝,他转过身,看向远处的山景,徐徐道:“其实张小兰生活很不稳定,职业也很不稳定,人际关系也非常紧张。最重要的是,她儿子的死对她产生了巨大的打击,这些因素都导致了她精神失常。陈教授,我在想,相对于遗传,后天的环境因素是不是在精神分裂中扮演了更为重要的角色?其实在高街生活的这些天,有好几次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生活,因为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就生病了,所以我们一直都被人耻笑,被人欺负,生活得非常压抑。所以我甚至在想,如果我哥像我一样,十几岁的时候能到一个好的环境读书,是不是就不会精神分裂了?”
“可你现在已经换一个环境了,你又担心什么呢?”陈茗轩停顿了一下后,又道,“未知的事情不做假设,也不下结论。有什么事情,随时再来找我吧。”说完,陈茗轩拍了拍李嘉文的臂膀,迈步继续开始晨跑。
李嘉文看着陈茗轩渐远的背影,心中很庆幸自己能遇上陈教授这样的老师。
李嘉文开始了正常的学习生活,周围的环境也熟悉起来,香港对他来说也不再是个陌生的地方,他觉得自己能成为陈茗轩教授的学生是一种幸运,陈教授总说,不要假设未知的结果。离二十四岁生日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李嘉文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但他似乎没有那么恐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