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幽灵”巢穴所见 2

壮汉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里这瓶散发着刺鼻酒精味的玩意儿，又看看有财那张写满了“真诚”和“哥们儿义气”的痞帅脸，凶戾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茫然的裂痕。

旁边那几个观望的义眼混混也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压抑的嗤笑。这路子……太野了。

就在这气氛微妙僵持的瞬间，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幽灵般从一堆覆盖着防水布的服务器机柜后面滑了出来。

来人穿着几乎拖到地的黑色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紧绷的下巴和两片薄薄的、没什么血色的嘴唇。

他动作极其迅捷安静，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像一道贴地而行的影子。

“疤脸，老大要见他们。”连帽衫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年轻，甚至带着点变声期未过的沙哑，但语调却平板得没有任何起伏，像冰冷的电子合成音。

被叫做疤脸的壮汉明显对连帽衫有些忌惮，不满地哼了一声，掂量了一下手里那瓶劣质酒，最终还是没发作，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有财一眼，粗声粗气地骂了句：“算你们走运！”便悻悻地退开了。

连帽衫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微微侧身，做了一个极其简短的“跟上”手势，便转身没入那些由废弃车厢和服务器堆砌而成的钢铁迷宫深处。

有财挑了挑眉，顺手拍了拍赵小芸紧绷的肩膀，示意她放松，然后拉着她，大步跟了上去。橘猫也迈着无声的步子，如影随形。

穿行在狭窄扭曲的通道里，两旁是堆积如山的电子垃圾、裸露着五颜六色线缆的服务器组，还有蜷缩在角落里、身体或多或少进行过非法义体改造、眼神空洞麻木的人。

他们像一具具依靠电线和芯片维生的活尸，对经过的陌生人毫无反应。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臭氧味和劣质冷却液的甜腻气息。

最终，连帽衫在一扇由厚重防爆门改造、布满各种暴力拆卸痕迹和喷漆涂鸦的门前停下。

门上歪歪扭扭喷着一个抽象的骷髅头，骷髅的眼窝里闪烁着幽绿的LED灯。连帽衫在门侧一个布满油污的指纹扫描器上按了一下，又对着门上一个不起眼的摄像头抬了抬下巴。厚重的门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缓缓向内滑开。

门后的空间豁然开朗，但压抑感更甚。这里似乎是某个废弃的调度室改造而成，空间巨大而杂乱。

墙壁上密密麻麻挂满了各种尺寸、闪烁着不同数据流和监控画面的显示屏，蓝绿红的光芒交织闪烁，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光怪陆离的水族箱。

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由数张破旧办公桌拼凑而成的工作台，上面堆满了拆开的电脑主机、裸露的电路板、缠绕如蛇窝的数据线、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改装仪器，几乎看不到桌面本身。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夏威夷衬衫、留着乱糟糟鸡冠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镜片厚得像酒瓶底、镜框边缘还在不断滚动着微小数据流的男人，正瘫坐在一张巨大的、似乎是捡来的破旧按摩椅里。

他整个人几乎陷在椅子里，一双穿着人字拖的脚丫子高高地翘在堆满杂物的桌沿上，脚趾还在有节奏地晃动。

他双手正以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在面前悬浮的几个半透明虚拟键盘上疯狂敲击着，手指舞动间带起一片片残影。无数数据流在他厚厚的镜片上瀑布般倾泻而下。

这就是“幽灵”的头儿，代号“代码瘟神”的卡戎。一个在网络世界呼风唤雨，在现实世界却活得像个行为艺术家的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