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暗夜 5

“来，深呼吸！对，像哥这样，吸——呼——”有财夸张地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胸膛起伏，试图用自己的节奏引导赵小芸，“甭管它嘀嗒嘀嗒，就他妈当是催命鬼在放屁！咱啥阵仗没见过？刀山火海哥都背着你趟过来，还怕它个破铁疙瘩倒数？笑话！你信哥，信哥准没错！哥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四十八小时？够咱哥俩吃八顿火锅外加去海边看个日出了！稳得很！”

探针的蓝光在赵小芸后颈皮肤上极快地扫描了一下，微弱的反馈信号瞬间传递到有财机械腿内部的处理单元。

他脸色不变，依旧维持着那副痞里痞气、胸有成竹的模样，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凝重的阴霾——信号显示，那装置内部结构极其复杂，能量读数异常活跃，并且确实有一个独立的倒计时模块正在运行，时间……四十八小时整！

更麻烦的是，它似乎与赵小芸的神经束有某种深度的物理连接，强行剥离或外部干扰的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飞速分析着探针传回的冰冷数据，试图在绝望中寻找一丝技术缝隙时，旁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啪嗒”声。

是那只橘猫。

它似乎终于舔干净了爪子上的最后一点血迹，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然后轻盈地站起身。

它没再看地上李博士那具残破的尸体一眼，仿佛那只是一堆无用的垃圾。它迈着无声的步伐，踩着冰冷肮脏的地面，径直朝着有财和赵小芸的方向走了过来。

有财全身的肌肉瞬间再次绷紧！他猛地侧身，将赵小芸更严密地护在身后，那条支撑身体的机械腿内部，液压系统再次发出低沉的加压嗡鸣，重心下沉，如同准备扑击的猛兽。

右手依旧紧握着赵小芸冰凉的手腕，左手则悄然离开了腰间的刀柄——对付这种诡异的生物，那粗糙的砍刀未必有用——而是虚按在机械腿外侧一个不起眼的凹槽上，那里隐藏着一个小型电弧发射器。

橘猫在距离他们大约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它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意图，只是再次歪了歪那颗橘色的脑袋，那双在幽绿光线下亮得瘆人的竖瞳，平静地、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冷漠，扫过有财紧绷如岩石的脸，然后，视线落在了他身后赵小芸痛苦蜷缩的身影上。

它的目光在赵小芸死死捂住的后颈部位停留了一瞬。

然后，它张开了嘴。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威胁的嘶叫，没有低沉的咕噜。只是极其平静地张开了嘴，露出了里面沾着血丝的、细密的尖牙。

接着，一个沾着唾液和血污的、指甲盖大小、边缘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黑色小方块，从它的嘴里被吐了出来。

“嗒”的一声轻响，那小小的黑色方块落在了有财脚边布满灰尘和血渍的地面上。

方块表面布满极其细微的电路纹路，正中心的位置，一个线条流畅、充满神秘意味的“Ω”符号，在应急灯惨绿的光线下，反射着幽暗的光泽。

做完这一切，橘猫仿佛完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任务。它看也没看地上的芯片，更没有看严阵以待的有财，只是极其自然地转过身，迈着无声的、优雅的步伐，走向旁边一堆废弃的仪器残骸。

它找到一个相对干净、铺着破旧帆布的操作台角落，轻盈地跳了上去，旁若无人地蜷缩起身体，将那颗沾着血污的橘色脑袋枕在自己的前爪上，闭上了眼睛。

仿佛刚才那血腥的拖拽、诡异的凝视、以及吐出芯片的动作，都只是它漫长生命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它现在，只想打个盹。

废弃实验室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嘶嘶的灯管电流声、赵小芸压抑痛苦的细微喘息、以及有财自己沉重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回荡。

有财的目光死死地钉在脚边那块沾着猫唾液和血污的黑色芯片上。那个冰冷的“Ω”符号，像一只充满嘲讽的眼睛，冷冷地回望着他。

李博士脖子上的刻痕……

猫嘴里吐出的芯片……

赵小芸后颈里跳动着的死亡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