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暗夜 4

“操……”有财的喉咙像是被滚烫的铁块堵住，只挤出一个嘶哑的音节。他猛地抬头，目光越过赵小芸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庞，再次射向那只橘猫。

那猫依旧蹲坐在李博士的尸体旁，姿态甚至显得有些慵懒。它似乎对赵小芸的痛苦毫无所觉，只是再次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慢条斯理地舔了舔自己沾血的鼻尖。然后，它抬起了头，那双在幽暗绿光下亮得如同鬼火的竖瞳，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漠然，迎上了有财燃烧着惊骇、愤怒和无穷疑问的目光。

在它的瞳孔深处，在那片冰冷无机质的幽光背后，有财仿佛看到了一串无形的、冰冷的、正在无情跳动的猩红数字。

48：00：00……

47：59：59……

47：59：58……

时间，成了悬在头顶、滴着血的铡刀。而那只舔着血、拖着尸体的橘猫，它到底是什么？是带来死亡的信使？还是……另一个更庞大、更冰冷计划中，一个执行杀戮指令的零件？

废弃实验室的冰冷空气里，血腥味、铁锈味、机油腐败的酸臭味，还有那无声却震耳欲聋的死亡倒计时，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鸡尾酒。应急灯管依旧在不屈不挠地嘶嘶作响，绿光摇曳，将地上的残尸、痛苦蜷缩的少女、半蹲着如困兽般的男人，以及那只优雅舔舐血污的橘猫，投射成墙壁上巨大而扭曲、无声上演的死亡默剧。

“炸……它要炸了……”赵小芸的声音破碎得像被车轮碾过的玻璃，身体在有财的臂弯里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仿佛被那植入体内的冰冷倒计时狠狠鞭挞了一次。冷汗浸透了她的额发，一缕缕狼狈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衬得那双因剧痛和恐惧而失焦的眼睛更加空洞绝望。她死死攥着有财的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失去血色，像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指甲几乎要隔着粗糙的布料抠进他的皮肉里。“有财……有财……救救我……” 每一个字都带着濒死的哭腔，重重砸在有财的心上。

有财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爪攥住，狠狠揉捏。赵小芸的恐惧和无助如同实质的冰水，顺着她颤抖的身体传递过来，几乎要冻僵他的血液。他深吸一口气，那浓重的血腥味呛得他喉咙发紧，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痞气是伪装，是保护色，现在这层壳必须足够硬，才能护住怀里这个濒临破碎的灵魂。

“嘘……嘘……芸妹子，别怕，听哥说！”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嗓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粗粝的沉稳，像砂纸打磨过石头，努力穿透赵小芸的恐慌，“炸？它拿什么炸？当哥这身板是纸糊的？嗯？就那屁大点玩意儿，”他用下巴点了点赵小芸的后颈方向，语气充满了刻意的不屑，“塞牙缝都不够！刀疤脸那帮杂碎给哥身上安的‘炮仗’比这大多了，哥不也活蹦乱跳站这儿跟你唠嗑？”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上用力，稳稳地扶住赵小芸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更稳当些。同时，那条精钢打造的机械腿灵活地调整了一下角度，膝盖处一个隐蔽的卡扣“咔哒”一声轻响，一个细如笔芯的探针无声无息地弹了出来，尖端闪烁着微弱的蓝光。他动作极其隐蔽，借着身体的掩护，将探针小心翼翼地贴近赵小芸后颈那块凸起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