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真面目 1

真面目

橘黄色的荧光棒，像垂死萤火虫的最后一点光芒，在冰冷潮湿的地下通道里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空气里浓烈的霉味和铁锈味，被一股更加刺骨、更加粘稠的、名为“背叛”的冰寒气息彻底冻结了。

李博士——或者说，Dr.Li——那只伸向账本的手，就那么僵硬地停在半空中，距离赵小芸怀抱中那本深褐色的死亡名录，不过咫尺之遥。他脸上那副精心雕琢的、温和关切的面具，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镜片后那双眼睛，前一秒还是“专业”的忧虑和“长者的宽慰”，此刻却像被剥去了伪装的毒蛇，冰冷、漠然，甚至带着一丝……被戳穿后的、不耐烦的阴鸷。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赵小芸手中电击器尖端，那幽蓝色的电弧在死寂中发出微弱却危险的“噼啪”声，像毒蛇的嘶鸣。

“小芸，” Dr.Li 的声音终于响起，不再是温和，而是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你太激动了。把账本给我，那上面的东西……不是你应该看到的。这对你没好处。” 他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失控的实验仪器。

“不是……我应该看到的？” 赵小芸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撕裂，带着泣血的颤音。她死死抱着那本沾着血和泪的册子，仿佛那是她弟弟最后残留的骸骨，身体因为强烈的情绪而剧烈地颤抖着，电击器却稳如磐石地指着Dr.Li的心脏位置。“那上面有我弟弟的名字！赵XX！他才七岁！七岁！！被你们这群畜生抽干了骨髓！像垃圾一样烧掉！就为了……为了那个该死的‘特殊资源’？！为了你的‘项目主导权’？！”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濒死野兽的尖啸，在空旷的通道里激起阵阵凄厉的回音，震得顶壁的灰尘簌簌落下。

Dr.Li 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赵小芸激烈的反应和“赵XX”这个名字，略微超出了他预设的应对范围。他沉默了一瞬，像是在重新评估局势，又像是在回忆某个无关紧要的实验记录。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一丝……属于“研究者”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理性”：“个体编号J-17（赵XX），基因序列存在隐性崩溃，属于高危不稳定样本。其骨髓干细胞对受体林XX具有唯一适配性。资源最大化利用是项目的基本原则。他的牺牲……为更高层级的研究目标铺平了道路。这是必要的代价。”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实验室的常规操作，没有丝毫愧疚，只有冰冷的计算和理所当然的残忍。

“必要的代价？！去你妈的必要代价！” 有财的怒吼如同炸雷般响起！他强撑着剧痛的身体，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死死撑着地面，试图坐起来。胸口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额角的青筋因为暴怒而根根凸起，汗水混合着污垢和血渍，在他扭曲的脸上冲出道道沟壑。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濒临疯狂的野兽，赤红的双眼死死瞪着Dr.Li，嘶哑的咆哮在通道里回荡：“你他妈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狗爷！刀疤脸那帮杂碎！还有实验室里那些鬼东西！都是你这老王八蛋搞出来的！为了你那狗屁研究，人命在你眼里算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