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碎片1（中）

夏睦燃拧开瓶盖时用了蛮力，"啪"的一声脆响，惊得他手忙脚乱去捞，瓶盖差点飞下楼。

"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喉结上下滚动，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打湿了校服领口。

夏睦燃抹了把嘴，把瓶子往盛言面前一递，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但没了刚才那股子冲劲。

夏睦燃（18）：你几岁？

盛言挑了挑眉，伸手接过瓶子，指尖不小心蹭过他的手背---跟两根带电的导线碰了头似的，两人齐刷刷往回缩了一下。

他晃了晃剩下的半瓶水，拧开盖子对着嘴喝了一口，动作自然得像在喝自家水缸里的水（虽然这水本来就是他的），却看得夏睦燃眼皮直跳，心里嘀咕这小屁孩怎么一点不讲究。

盛言（16）：十六。

盛言将瓶盖旋紧，手臂随意地往下一挥，塑料瓶"砰"地一声坠落在地，清脆而短促。

盛言（16）：比你小，得叫我弟弟？

夏睦燃（18）：叫你个头。

夏睦燃差点被气笑，刚才堵在心口的负面情绪突然就泄了一半，跟戳破的气球似的。

夏睦燃（18）：谁给你的胆子让我叫弟弟？小屁孩懂什么，少管闲事。

盛言（16）：我懂的可不少。

盛言脚步挪了挪，往他身边凑得更近了，天台的风掀起他敞开的校服外套，露出里面那件印着"Mw"标志的白衬衫，倒有几分少年人的张扬。

盛言（16）：比如我知道，你刚才掉眼泪不是因为想不开，是考试没考好？

夏睦燃的脸"腾"地红了，跟被人戳中了痛处，梗着脖子反驳。

夏睦燃（18）：胡说！我才不是因为考试…我是被风迷了眼！

盛言（16）：哦？

盛言拖长了调子，红瞳里闪着促狭的光，像发现了新玩具的猫。

盛言（16）：那是因为被女朋友甩了？看你这模样，不像有女朋友的样子啊…毕竟连风都能欺负你。

夏睦燃（18）：你才有女朋友！你全家都有女朋友！

夏睦燃被比自己小两岁的人调侃，气得都想把他推下去喂楼下的流浪猫。

他别过脸，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声音闷闷的，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狗。

夏睦燃（18）：我就是……就是觉得有点烦。

盛言没再逗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开糖纸递过去。

是颗水果硬糖，正闪着晶莹的光，跟块小宝石。

盛言（16）：吃吗？草莓味的，比你的眼泪甜多了。

夏睦燃瞥了一眼，头扭得更偏了。

夏睦燃（18）：谁吃小孩的东西。

盛言（16）：不吃拉倒。

盛言也不勉强，自己扔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

盛言（16）：反正甜的总比哭强。

盛言（16）：你看你刚才那样，眼泪掉得跟天要塌了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台闹鬼了，还是个爱哭的鬼。

夏睦燃（18）：你才闹鬼！你是爱哭鬼的弟弟！

夏睦燃被逗得想笑，嘴角刚扬起来又赶紧压下去，假装严肃地瞪他，眼里的水光早就没了。

夏睦燃（18）：你怎么会在这里？逃课？

盛言嚼着糖，声音含糊。

盛言（16）：教室里太吵，来这儿吹吹风。

盛言（16）：没想到捡着个掉金豆豆的大哥哥。

夏睦燃（18）：不许叫大哥哥。

夏睦燃强调，却没再像刚才那样抗拒。

盛言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陪着他蹲在栏杆边。

远处的教学楼传来下课铃声，吵吵嚷嚷的，奇异地没打破天台的安静。

夏睦燃看着盛言被风吹得微微颤动的发梢，忽然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屁孩，好像也没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