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

夏睦燃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指腹碾过发间残留的火锅热气，回身扎进那片喧腾的人声里。

赵鹏光早喝得两眼发直，举着的啤酒杯晃悠不停，杯沿竟有抹口红印红得扎眼。

赵鹏光：夏总，您可算回来了。

他打了个酒嗝，唾沫星子随着话音溅出来。

赵鹏光：小林子她先回去了，说胃里翻江倒海的，我帮叫了车送，稳当着呢。

夏睦燃喉结滚了滚，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影往门口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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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店门口的夜风裹着牛油香与市井气扑过来，夏睦燃额前的碎发被卷得乱晃，凉意顺着敞开的领口钻进去，酒气被吹散了些，却吹不散心头的滞涩。

熟悉的轻笑又缠上来，尾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意。

盛凛言：一个人站在这儿吹风，不怕着凉？

对方的声音撞在风里，格外清透。

夏睦燃循声望去，盛凛言正斜倚在路灯杆旁，指尖转着只橙子。

橙色在昏黄的灯光里滚出流动的弧光，倒比天上的星星更鲜活。

夏睦燃：（心想：真是莫名其妙…）

他在心里嗤笑。

夏睦燃：（心想：这天气穿两件都嫌热，着凉？怕不是没安好心）

又皱紧眉，视线在那只橙子上打了个转---黄澄澄的，被对方转得跟风火轮似的。

夏睦燃：倒是你。

夏睦燃扯了扯被风吹得贴在颈间的衣领，布料擦过喉结，带出的话音裹着层不易察觉的尖刺。

夏睦燃：大晚上的不回家，抱着个橙子在这儿当电线杆？

夏睦燃：当心被城管收走。

盛凛言指尖一顿，橙子在掌心骨碌碌滚了半圈，稳稳停在虎口处。

他直勾勾盯着夏睦燃，路灯的光落在他眼尾，晕出点漫不经心的弧度。

盛凛言：刚路过水果摊。

他掂了掂手里的橙子。

盛凛言：想着你大概也快出来了，就站这儿等了会儿。

夏睦燃一怔，心头那团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绵密的麻意顺着血管爬上来。

他慌忙别开脸，盯着火锅店玻璃门上自己模糊的影子---那人影皱着眉，眼神里的错愕藏都藏不住。

夏睦燃：谁用你等。

随之，夏睦燃硬邦邦地丢下一句。

盛凛言：嗯，没人用。

盛凛言顺着他的话应着，脚步却慢悠悠地挪了过来，将橙子往他面前一递。

盛凛言：那，尝尝？甜的。

夜风又卷过来，带着远处烧烤摊的烟火气。

夏睦燃望着那只递到眼前的橙子，果皮上还沾着新鲜的凉意，忽然就没了再怼人的力气。

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接。

盛凛言也不急，就这么举着，掌心托着圆滚滚的果子，像托着颗小太阳。

盛凛言：不尝？

他挑眉，指尖轻轻敲了敲橙子皮，发出细微的"咚咚"声。

盛凛言：老板说今天刚从南边运过来的，甜得能齁死人。

夏睦燃喉结动了动，视线从橙子移开，落在盛凛言被风吹乱的袖口上。

对方穿件浅灰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

夏睦燃：我不爱吃甜的。

他低声说，声音被风刮得有点散。

盛凛言：哦？

盛凛言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唇边那抹灿烂的弧度。

盛凛言：上个月甜品店促销，小芒果蛋糕被抢了一半，是谁干的？

夏睦燃的耳尖"腾"地冒了热。

夏睦燃：那是两码事！

他梗着脖子辩解。

夏睦燃：蛋糕是蛋糕，橙子是……

话音又忽然顿住，猛地看向对方，眼睛瞪得溜圆。

夏睦燃：不是…你你、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