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守护骑士

凌夏的新骑士，是一个还算熟悉的人。

　　韩羽。

　　“没想到是你。”凌夏歪着头，银蓝色发丝随着动作轻晃，发间新换的铃兰在晨风里轻轻摇晃。“不过仔细想想，除了你好像也没有更合适的人了。”

　　韩羽是除杨文昭外，新生代最有天赋的人，再加上他是圣骑士长韩芡的孙子，在生命圣女保密方面也不会有差错。

　　韩羽微微颔首，姿态矜持而疏离，却并未如寻常骑士般行礼。

　　“骑士圣殿的安排，无需惊讶。”他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倒映着凌夏的身影，却没有多少温度，“杨文昭既已离开，守护生命圣女的任务自然该由最有能力者接手。”

　　“反正最多也不过一个月，是谁都无所谓。”少女仰头望着他下颌处新添的一道浅疤，金色微光在指尖若隐若现：“昨天帮你疗伤时还没有这个，昨晚偷偷去打架了？”

　　“……与你无关。”韩羽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微微蹙眉：“现在，请告知每日行程，我好提前安排守卫。”

　　“还安排守卫？不用那么严阵以待。”凌夏随意晃了晃手中还沾着墨迹的羊皮卷，“我每天不是在图书馆抄治愈术法，就是在后山练治愈术，你跟着我肯定无聊透顶。”

　　骗人。

　　大主教明明说，她每天都会上蹿下跳，让他好好看管她。

　　“圣女的安危关乎人类的一切，需要放在第一位。杨文昭能做到的，我只会更周全。”他抬手轻叩铠甲上的骑士徽章，“若是因为疏忽让你出了意外，岂不是显得我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你再圣女圣女的喊下去，全世界都要知道我是圣女了。”凌夏突然踮脚，指尖轻轻点在他紧绷的唇上，比了个禁言的姿势:“其实你不说我不说，我们就是普通人。”

　　她仰头望着对方微红的耳尖，笑得狡黠，“比如现在，你不过是个陪我逃课的‘坏骑士’。”

　　话音未落，便拽着他披风往外跑。

　　“你要去哪……”

　　韩羽被凌夏拽着跌跌撞撞往前跑，直到最后一抹穹顶消失在九曲回环的巷口转角，他才猛然惊觉——凌夏竟带着他扎进了喧闹的市井人潮。

　　凌夏松开手，湛蓝的眼睛亮的惊人：“快看！是独角兽！”

　　潮湿的石板路上蒸腾着刚出炉的烤麦饼焦香，混着香料铺飘出的肉桂与迷迭香气息，浓烈的烟火味勾得人鼻尖发痒。

　　小贩手中的木勺灵活翻转，深褐色的糖稀倾泻而下，转瞬便勾勒出独角兽扬起的鬃毛与弯曲的犄角。

　　韩羽下意识抬手护住她头顶摇摇欲坠的木架，但当糖画师傅投来狐疑的目光，他却不自然地将手背到了身后。

　　“你说杨文昭会带什么坐骑回来，会是独角兽吗？我最喜欢独角兽了！”独角兽是难得长在她审美上的魔兽。

　　韩羽微微皱眉，语气有些不太好的道：“跟我回去，这里鱼龙混杂，要是被人发现……”

　　“发现又如何？”凌夏突然转身，手中的糖画在他眼前晃出彩虹光晕，“牧师圣殿的典籍里，可没写圣女不能吃糖画。”

　　“但也没写……”话音戛然而止，他硬生生将“圣女”二字咽回喉咙，“你可以吃糖画。”

　　“没写就是可以吃，你是十八岁，不是八十岁，说话像个老头。”凌夏气鼓鼓地嘟囔着。

　　“职责所在……”

　　“那职责让你去我的花园了？”凌夏突然伸手，指尖几乎要戳到他铠甲缝隙。

　　顺着她的指向，韩羽低头，只见一片铃兰花瓣卡在锁子甲细密的纹路里，雪白的色泽与黑色铠甲形成刺眼对比。

　　那是今早大主教在花园召见他时，不小心沾染上的。

　　“那个花园是我私人的，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包括大主教。”凌夏踮起脚，湛蓝眼眸里燃着狡黠的火苗，“你也进了，我不管是什么原因，谁邀请的你，这都算私闯。按照我们牧师圣殿的规矩，你得补偿……嗯……就陪我逛逛吧，怎么样？你不吃亏的。”

　　牧师圣殿有这种离谱的规矩？

　　韩羽看着她眼底跳动的光，喉结滚动着，最终将反驳的话咽回了肚里。

　　"最多一个时辰。”他别开脸，"日落前必须返回圣殿。”

　　话音未落，手腕已被温热的小手拽住："这才像十八岁的骑士！走，前面还有会喷火的戏法艺人呢！”

　　凌夏拽着韩羽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夹杂着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火舌舔舐夜空的热浪已经顺着风扑了过来。

　　“在那儿！”凌夏突然加快脚步。

　　只见戏法艺人头戴缀满铜铃的高帽，深吸一口气后猛地喷出丈高火焰，橘红色的光浪瞬间照亮围观人群兴奋的脸庞。

　　火焰映得韩羽的铠甲忽明忽暗，他本能地将凌夏护在身后。

　　可身旁的少女却挣脱他的阻拦，挤到人群最前排，眼中闪烁着比火焰更炽热的光芒。

　　“太厉害了！”凌夏拍着手，“韩羽，你看！”

　　话音未落，艺人突然变换手法，火焰在空中凝成展翅的凤凰形状，赤红火舌勾勒出的羽翼栩栩如生，人群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热浪裹挟着煤油味扑面而来，将凌夏的发丝都映成了金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