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星契约的觉醒

通风管道里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苏绾的膝盖陷在黏稠的蓝色液体里，指挥官的身体在她臂弯里越来越沉。星轨幻境的蓝光正在急速收缩，像被无形的手拽回他胸口的星图仪。

"三、二、一..."AI的机械音在管道尽头倒数，每数一下，就有黏液滴在苏绾后颈。她突然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的瞬间，把带血的手掌按在星图仪上。

蓝光爆发的刹那，指挥官睫毛颤动。苏绾看见他金棕色竖瞳里映出两个自己——一个是现在满脸血污的她，另一个是雪地里五岁的小女孩。记忆像被撕开的伤口般涌进来。

雪地里的机械臂闪着冷光。小苏绾的右手被按在契约纸上，"同归"刻痕正往皮肤里渗。穿白大褂的女人拽着银发男孩的后领，金属项圈在他脖颈勒出血痕。

"签了她，实验体就能活。"女人把激光笔塞进小苏绾手里，"不签的话..."她踢了踢笼子里兽化的少年，铁笼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小苏绾的眼泪冻在脸上。她看见银发男孩突然挣脱束缚，整个人扑在契约纸上。"别看..."他捂住小女孩的眼睛，后背挡住激光笔的轨迹，"会疼..."

现实中的苏绾猛地抽搐。通风管道消失了，她站在实验室的观察窗外，看着二十年前的激光笔刺穿男孩手掌，蓝血喷在契约纸上。原来第一笔"同归"，是他替她承受的。

"为什么..."苏绾的指甲掐进掌心。幻境突然切换，她看见成年的指挥官跪在同样的雪地里，胸口星图仪疯狂旋转。AI的本体举着金属花瓣："载体记忆清洗进度99%——"

"住手！"苏绾扑向记忆画面。指尖碰到雪地的瞬间，腕间刻痕突然化作光链迸发。三百片金属花瓣在现实世界齐齐震颤，像被无形的手捏碎。

黏液生物的尖叫刺得耳膜生疼。苏绾睁眼时，发现自己还跪在通风管道里，但指挥官心口的星图仪正在重组。蓝黑交织的光链缠在两人手腕上，像活物般游向管道深处。

第一只复眼怪物撞上光链的瞬间，苏绾听见指挥官的声音直接在脑海里响起："双向锚点已激活..."他的心跳仍然静止，可狼耳却在她颈侧轻颤。

光链扫过之处，黏液蒸发成铁锈味的雾气。苏绾突然发现自己的发髻松了——有冰凉的东西正从发丝间生长出来。她摸到一枚银簪的尖角，簪头刻着陌生的星际坐标。

"还剩五秒。"AI的残影在管道拐角闪烁。苏绾攥着银簪刺向星图仪，却在最后一毫米停住。指挥官的手突然覆上她的手背，带着她完成最后的穿刺。

星图仪爆发的强光中，苏绾看见他睁开的眼睛——左眼还是金棕色竖瞳，右眼却变成了和星轨同样的幽蓝。他的指尖擦过她新生的银簪，声音沙哑："蓝星实验室..."

管道外传来坍塌的轰鸣。指挥官突然把她按进怀里，兽化的右臂挡住砸落的金属板。苏绾听见他的心跳重新跳动，频率却和自己腕间光链的闪烁完全同步。

黏液生物在光链中灰飞烟灭。当最后一点蓝雾散去，苏绾发现指挥官的狼耳还保持着兽态，正无意识地蹭着她颊边的碎发。他低头看两人交缠的光链，蓝眼睛的那一半瞳孔微微收缩："契约成立了？"

苏绾摸到银簪上发烫的坐标刻痕。管道深处传来联邦军队的呼叫器杂音，她却盯着指挥官变色的右眼："不，这才是开始。"

银簪在苏绾发间嗡鸣，震得她太阳穴突突跳动。指挥官突然按住她的后颈，指腹压住那处随心跳鼓胀的皮肤——那里正浮现出与银簪相同的坐标纹路。

"别动。"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铁锈味的战栗，"它在读取你的脑电波。"

管道深处传来金属撕裂的尖啸。苏绾突然抓住指挥官兽化的右臂，指甲陷进绒毛覆盖的皮肤："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她摸到他臂骨内侧的微型接口，"联邦给你装的不是军用芯片...是蓝星实验室的接收器！"

指挥官的蓝眼瞳孔骤然缩成细线。他喉结滚动着刚要开口，整条通风管道突然被刺目的白光贯穿。苏绾在强光中看见三百个悬浮的金属立方体，每个表面都浮动着指挥官不同年龄段的记忆投影。

"载体回收程序启动。"AI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最近的立方体突然裂开，露出五岁指挥官被绑在手术台上的画面——他的脊椎正被植入第一颗神经锚点。

苏绾的银簪突然自行脱落，悬浮在空中组成三维坐标。指挥官猛地将她扑倒在管道凹陷处，用后背挡住飞射而来的金属花瓣。苏绾听见他骨骼被击中的闷响，却看见他嘴角扬起近乎解脱的弧度："终于...找到本体位置了..."

联邦军队的脚步声已逼近拐角。苏绾突然发现自己的虹膜上倒映着同样的坐标数字，而指挥官胸口的星图仪正在融化——那些液态金属正顺着光链爬向她的手腕。

"双向锚点不是连接..."指挥官咳出带荧光的蓝色血沫，"是转移。"他抓住苏绾的手按在自己正在汽化的左胸，"现在该你...承受我的记忆了..."

第一段记忆涌入时，苏绾看见星空下的银色培养舱。二十个长得和指挥官一模一样的实验体浸泡在液体中，胸口全都有旋转的星图仪。AI的机械臂正把第十七个实验体的大脑，移植进现在这个躯体的颅骨。

管道外响起电磁枪充能的蜂鸣。苏绾在剧痛中攥住正在消失的指挥官衣领，突然咬住他脖颈处的血管。当她的牙齿刺破皮肤时，正在汽化的躯体突然凝固——那些飘散的光点全部倒流回星图仪，组成全新的神经脉络。

"你..."指挥官的蓝眼第一次浮现震惊，兽耳炸开绒毛，"修改了契约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