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明昊

"沈悦,你需要专业帮助。"主任握着她的手说,"暂时放下工作,好好治疗。"

沈悦没有反驳。她太累了,累到连抗争的力气都没有。

治疗师建议住院强化治疗,但沈悦坚持选择门诊。她每天按时去诊所,接受心理咨询和药物调整,然后回到空荡荡的公寓继续发呆。侯明昊的相机被她放在床头柜上,有时她会拿起来抚摸冰凉的金属机身,想象他按下快门时手指的温度。

一周后的深夜,门铃再次响起。沈悦透过猫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侯明昊站在门外,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下巴上冒出了胡茬,西装皱巴巴的像是穿了好几天。

沈悦没有开门。她现在这个样子——浮肿的脸,乱糟糟的头发,哭红的眼睛——不想被任何人看见,尤其是他。

"沈悦,我知道你在家。"侯明昊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沙哑而疲惫,"小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求你了,让我看看你。"

沈悦背靠着门慢慢滑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流下:"回去吧...我现在...不能见你。"

"就五分钟。"

"求你了,侯明昊。"她将额头抵在膝盖上,"不是现在。"

门外沉默了很久。最终,侯明昊轻声说:"好。我尊重你的需要。但我会在酒店住几天...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打给我。"

脚步声渐渐远去。沈悦抱紧双臂,感到一种奇怪的释然和更深的孤独。她知道侯明昊是想帮忙,就像她曾经帮他面对父亲的记忆那样。但这次不同——这次是她彻底崩溃了,而她不希望他看见这样的自己。

第二天早上,沈悦发现门口放着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串钥匙。照片上是非洲的日落,金色的阳光洒在一片难民营上,孩子们在尘土中踢足球,笑容灿烂得刺眼。背面写着:"即使在最黑暗的地方,光依然存在。你的话,记得吗?钥匙是我工作室的,随时欢迎。"

沈悦将照片贴在冰箱上,但没动那串钥匙。

治疗进行到第二周,沈悦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医生调整了药物,噩梦不再每晚造访。她开始能够短时间阅读和看电视,甚至出门散步。但小杰的死和侯明昊的相机里发现的秘密,依然像两块石头压在她心头。

一个雨天的下午,沈悦终于鼓起勇气去了侯明昊的工作室。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异常清脆,推开门时,熟悉的咖啡和皮革气味扑面而来。

工作室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只是多了层薄薄的灰尘。沈悦轻轻触摸工作台上的物品——他的咖啡杯,笔筒里各种钢笔和马克笔,墙上贴着的照片和便签。电脑处于睡眠状态,她碰了碰触控板,屏幕亮起,显示一个名为《救赎者》的文件夹。

沈悦点开文件夹,倒抽一口气——里面全是她的照片。工作中的,大笑的,疲惫的,专注的...有些她甚至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拍的。最后一张是她捧着相机盒子的模样,眼神柔软而复杂。照片命名为《光的方向》。

她的眼泪再次涌出。原来在他眼中,她是这样的存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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