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老街的夏夜与未说出口的心意

在陆知行家的日子，像泡在温水里，舒服得让人不想离开。

每天早上，阿姨都会喊他们吃早饭，粥是温的，包子是刚蒸好的，陆知言总抢苏念碗里的糖包，陆知行就会把自己的那份推给苏念，顺便敲妹妹的脑袋。下午，他们会带着相机去老街拍照，陆知行给她讲哪面墙爬满爬山虎时最好看，哪家的冰棍比别处多放了红豆。

晚上，一家人会坐在院子里乘凉。阿姨给苏念扇扇子，陆爸爸给他们讲以前的故事，陆知言缠着要听巴黎的趣事，苏念讲着讲着，就会被陆知行补充细节——她没注意到的铁塔灯光闪烁频率，她随口夸好吃的那家可丽饼店老板的名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哥以前可闷了，”陆知言啃着西瓜，含糊不清地说，“在家除了看书就是敲代码，哪像现在，话这么多。”

陆知行瞪了她一眼，苏念却红了脸，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

一天晚上，陆知行说要带苏念去看萤火虫。他们沿着老街往郊外走，路灯渐渐稀疏，月光把树影拉得很长。陆知行的手一直牵着她的，掌心的温度比夏夜的风还暖。

“就在前面的竹林里。”他指着不远处，那里隐约有微弱的绿光闪烁。

走进竹林，果然看到萤火虫在枝叶间飞，像撒了一地的星星。苏念看得入迷，伸手想去碰，萤火虫却“嗖”地飞走了，引得她笑出声。陆知行举着相机，想拍下这一幕，却发现镜头里，她的笑容比萤火虫还要亮。

他放下相机，从身后轻轻抱住她。苏念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靠在他怀里，听着竹林里的虫鸣和自己的心跳。

“念念，”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带着点微哑，“明年毕业，我们……”

他没说完，却被苏念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转过身，仰头看着他，月光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我也是，”她轻声说，“陆知行，我也是。”

不需要说完整的句子，彼此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低头吻住她，萤火虫在周围飞，月光在竹叶上跳，整个竹林都成了他们的背景。这个吻不像巴黎的热烈，也不像老街的温柔，带着点确定，带着点憧憬，像在对彼此许下一个漫长的约定。

回到家时，阿姨还在院子里等，看到他们牵着手回来，笑着没说话，只是把切好的西瓜递过来。陆知行去洗手的间隙，阿姨拉着苏念的手说：“念念，知行这孩子看着冷，其实心细得很，他认定的人，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苏念点点头，眼眶有点热：“我知道的，阿姨。”

离开陆知行家的那天，陆知言抱着苏念的胳膊哭：“姐姐，你下次一定要再来，我哥说你做饭比他好吃一百倍。”

陆知行在旁边翻白眼：“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昨晚跟爸妈说的！”陆知言揭穿他，又转向苏念，“我偷偷听到的！”

苏念被逗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假就来看你。”

火车开动时，陆知行的爸妈和妹妹还在站台上挥手。苏念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忽然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陆知行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开学见。”

“嗯，开学见。”

火车穿过隧道，黑暗里，苏念感觉到他的吻落在额头上，轻得像羽毛。她知道，这个夏天没有结束，他们的故事也没有。从图书馆的初遇到巴黎的相拥，从老街的萤火虫到此刻掌心的温度，往后还有无数个四季，无数个瞬间，会像这样，温柔而坚定地，把彼此的人生，紧紧连在一起。

她从包里拿出那台黄铜相机，翻到最后一张照片——竹林里的萤火虫，和他落在她额角的吻，被月光温柔地裹着，像一个未完待续的梦。

而这个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