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冬夜里的约定

寒假的脚步越来越近，校园里的梧桐叶落尽了最后一片，光秃秃的枝桠指向铅灰色的天空。苏念和陆知行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桌上摊着法语单词本，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着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格外清晰。

“‘塞纳河’的发音还是不太对。”陆知行皱着眉，把手机里的法语发音教程调大了些音量，“你再听一遍？”

苏念凑过去，耳朵几乎贴上他的手机。温热的呼吸拂过陆知行的手腕，他指尖微顿，悄悄往旁边挪了挪，耳根却泛起浅红。苏念没察觉，跟着音频认真念了几遍，直到陆知行点头说“这次对了”，才松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腮帮。

“还有三个月就要放暑假了。”她忽然说，眼睛亮晶晶的，“到时候我们就能去巴黎了。”

陆知行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嘴角弯起：“嗯，机票我已经看好了，等期末考试结束就订。”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是密密麻麻的行程规划，“这是我查的攻略，你看看有没有想调整的地方。”

苏念接过来，指尖划过那些娟秀的字迹——卢浮宫要留大半天，蒙娜丽莎画像前总是排队；埃菲尔铁塔的电梯票要提前一周买；玛黑区的小巷里藏着好吃的可丽饼……连她上次随口提过的“想去莎士比亚书店看一眼”，都被他用红笔圈了出来。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苏念抬头，眼眶有点热。

“你的话，我都记得。”陆知行说得自然，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期末考试周如期而至，两人每天泡在图书馆，互相抽查知识点。苏念帮陆知行整理文学史重点，陆知行则耐心给她讲透高等数学里的难题。累了就趴在桌上歇一会儿，醒来时总能发现身上多了件对方的外套。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那天，陆知行刚走出考场，就被苏念拽着往校外跑。“快！我订了今晚的跨年电影票，再不去就迟到了！”

影院里挤满了人，大多是成对的情侣。电影放到一半，苏念悄悄往陆知行那边靠了靠，他立刻会意，伸出手臂把她圈进怀里。黑暗中，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和银幕上的浪漫台词重叠在一起，温柔得让人心颤。

跨年夜的钟声敲响时，他们刚走出影院。广场上突然响起欢呼声，绚烂的烟花在夜空炸开，映亮了彼此的脸。苏念踮起脚，在漫天烟火下对陆知行说：“新年快乐，陆知行。”

“新年快乐，念念。”他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唇。

烟花还在继续，周围的喧嚣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苏念闭上眼，只觉得这个冬天格外温暖。

放寒假后，两人回了各自的城市。每天晚上，他们都会视频通话，分享白天发生的事。陆知行会给她看家里养的橘猫——和学校图书馆门口那只很像；苏念则对着镜头，给她展示妈妈新做的糖醋排骨。

“我妈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想请你回家吃饭。”一天视频时，苏念状似不经意地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屏幕那头的陆知行愣了一下，随即耳根泛红：“真的吗？我……我随时都有空。”

“逗你的啦。”苏念笑出声，看到他慌张的样子，心里甜丝丝的，“等从巴黎回来再说吧。”

陆知行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小声嘟囔：“我是认真的。”

苏念没听清，追问时，他却岔开了话题，给她看刚整理好的行李箱：“你看，我把法语会话手册放进行李箱了，还有转换插头，应该没落下什么吧？”

视频里，他的行李箱整齐得像陈列柜，左边是衣物，右边是电子产品，连充电器都用扎带捆得整整齐齐。苏念笑着说：“你这也太严谨了，跟编程似的。”

“怕到时候手忙脚乱，让你受委屈。”他说得认真。

开学后，春天悄悄漫进了校园。柳树抽出新芽，樱花落了一地粉白。两人开始倒数去巴黎的日子，每天都像揣着颗糖，连走路都带着笑意。

一个周末，他们去逛书店，苏念在旅行文学区看到一本《巴黎，一场流动的盛宴》，刚想伸手去拿，就被另一只有力的手先一步握住了书脊。

“不好意思，这是我……”苏念抬头，话音顿住。

对面站着的男生穿着和陆知行相似的白衬衫，笑容温和：“你也喜欢海明威？”

没等苏念回答，陆知行已经走了过来，自然地揽住她的肩：“她更喜欢你手里那本的译者。”他看向男生，语气礼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这本书我们先看到的。”

男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把书递给苏念：“那送给你吧，看得出来，你男朋友很在意你。”

走出书店，苏念举着书晃了晃：“你刚才吃醋的样子，有点可爱。”

陆知行耳根微红，却嘴硬：“我没有。”

“就有。”苏念停下脚步，仰头看他，“不过，我喜欢。”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手牵着手走在落满樱花的小路上，脚步声轻得像踩在云里。苏念低头看着无名指上那枚刻着字母的戒指，又抬头看了看身边的陆知行，忽然觉得，巴黎的风景再美，或许也比不上此刻的温柔。

距离出发去巴黎，还有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