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冰封祭坛的重逢
[正文内容]头痛得像要裂开，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太阳穴里搅动。我费力地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了好几秒才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天花板，不是医院那种惨白，而是带着潮湿霉味的深灰色石顶，上面还挂着几缕蛛丝。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铁锈加水藻，还有点淡淡的血腥味——是水王子那种带着凉意的蓝色血液的味道。
我猛地坐起身，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低头看见校服已经换成了干净的白色衬衫，原本受伤的肋骨缠着绷带，绷带边缘露出的皮肤上，水王子留下的契约印记正发出微弱的蓝光。
这不是我的身体。不对，是我的身体，但被人处理过伤口。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石床上，旁边是同样由石头砌成的墙壁，上面插着几支燃烧的火把，跳动的火光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这里像是某种 underground cave，石壁上渗出的水珠顺着缝隙滑落，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
水王子呢？
我掀开薄毯跳下床，双腿发软差点摔倒。手扶住石壁才稳住身体，冰凉的触感让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记得最后发生的事——碎片爆炸，曼多拉的尖叫，还有水王子朝我飞来时那双写满恐惧的蓝色眼睛。
他救了我？这里是哪里？
"醒了？"
低沉的男声从洞口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猛地转身，看见水王子靠在洞穴入口的岩石上，蓝色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发梢还在滴着水。他换了件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布料紧贴着胸膛，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左胸口有块暗红色的血迹，看来那柄长矛的伤还没完全愈合。
他手里拿着两条烤鱼，火折子的光芒映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影，让那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疤痕显得没那么狰狞了。
"这是哪儿？"我走到他面前，才发现他没穿鞋，赤脚踩在冰凉的石地上，脚趾蜷曲着，蘸着的水渍在地面形成小小的水洼。
水王子把其中一条烤鱼递给我，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我像触电般缩回手。烤鱼的香气钻进鼻子，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曼多拉的镜像空间边缘。"他靠着岩石坐下，自己先咬了一口烤鱼，鱼肉的油脂在火光下闪闪发亮，"爆炸时我打开了水幕屏障，碎片的力量把我们冲到了这里。"
我接过烤鱼，发现是用某种水草捆着的，鱼肉很嫩，带着淡淡的咸味。吃了两口才想起正事："舒言和建鹏呢？他们安全吗？"
"应该安全了。"水王子的目光投向洞穴深处，那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水流的声音，"我把他们送到了人类世界的通道出口，菲灵的信号显示他们已经被叶罗丽总部接走了。"
我松了口气，靠在他对面的岩石上，小口吃着烤鱼。洞穴里安静下来，只有我们咀嚼的声音和水滴声。火光跳跃着，把水王子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低头吃鱼的时候，蓝色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有种奇怪的脆弱感。
"你的伤怎么样？"我看着他胸口的血迹，突然想起那个画面——他被绑在黑色祭坛上，长矛刺穿胸膛，蓝色血液顺着祭坛流下。胃里一阵翻腾，烤鱼突然没了味道。
水王子顺着我的目光低头看了看，不在意地抬手擦掉嘴角的油渍："水族自愈力比你们人类强得多。"他顿了顿，看向我的眼睛，"倒是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指的是我把三块碎片导入他体内的事。爆炸前的瞬间，我想起了他说的那句话——"用碎片...唤醒契约..."，当时根本来不及多想，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
"你说过要相信你。"我避开他的视线，假装专心啃鱼肉，"而且...当时好像也没别的选择。"
水王子突然站起来，手里的烤鱼被随意扔在地上。火光中，他一步步朝我走来，黑色作战服紧绷着肌肉线条，每走一步，地面都留下个湿脚印。洞穴的空间很小，他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湖水和松针的味道。
我下意识地后退，背脊抵住了冰凉的石壁。他停下脚步，站在我面前，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我完全笼罩。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胸膛微微起伏，胸口的血迹因为动作又渗出了新的红点。
"林墨。"他低下头，蓝色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某种压抑的情绪。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水汽，带着水族特有的凉意，却让我莫名地感到一阵燥热。
"我把碎片还给它真正的主人。"我抬起下巴直视他，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你说过碎片需要纯净力量滋养，而你的身体是..."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水王子突然伸出手，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力道不大却让我动弹不得。他的指尖冰凉，带着湖水的湿意，烫得我皮肤发颤。
"那是我的族人用生命守护的东西。"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额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万一我失控了怎么办？万一碎片的力量吞噬了我怎么办？"
"你不会。"我固执地看着他的眼睛，看着那片比最深的海洋还要蓝的颜色，"我相信你。"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什么东西。水王子的蓝色眼睛骤然缩紧，捏着我下巴的手猛地用力，迫使我抬头。他的嘴唇离我很近，我能感觉到他冰凉的呼吸喷在我的唇上，带着烤鱼的咸香和湖水的清冽。
洞穴里的水滴声突然变得格外清晰，嘀嗒，嘀嗒，像是在给这诡异的沉默伴奏。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映出我惊慌失措的脸。
就在他的嘴唇快要碰到我的时候，他突然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胸口剧烈起伏，黑色作战服上的水渍因为他急促的呼吸而晕开，像一朵朵墨色的花。
"别轻易相信别人。"他转过身，背对着我，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冰冷，"特别是水族的人。"
我摸了摸发烫的下巴，那里还残留着他冰凉的触感。心跳快得像要炸开，刚才那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翻涌的情绪——愤怒，痛苦，还有某种...让我不敢深究的东西。
"为什么救我？"我突然问道，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显得格外响亮。
水王子的背影僵住了。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湖面："因为契约。"
"只是因为契约？"我追问着，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在祭坛上，你让我毁掉碎片的时候，也是因为契约？"
他猛地转过头，蓝色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深的冰冷取代："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话虽如此，他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我的目光。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动了一下。
我突然想起水王子第一次救我的时候。那时我被曼多拉的黑暗魔法困住，几乎要被吞噬，是他从天而降，蓝色水流破开黑暗，将我紧紧护在怀里。后来在地下河，他为了保护我，硬生生扛下了改造人的攻击，蓝色血液染红了我的校服...
"水..."我刚想说什么，洞穴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顶部的石块纷纷落下。火把的火焰疯狂摇曳，瞬间熄灭了好几支。
"她找到我们了！"水王子脸色剧变，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冰凉的手指用力攥紧，"抓紧我！"
黑暗中，他手心的温度异常清晰。我们冲出洞穴时，我才发现这里是某个巨大洞穴的边缘，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对面的岩壁上闪烁着无数紫色的光点——那是曼多拉的黑暗魔法标记。
整个空间都在扭曲，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远处传来曼多拉愤怒的嘶吼，声波化作实质的紫色涟漪朝我们扩散。
"抓紧！"水王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突然搂住我的腰，纵身跃下悬崖。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我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湿漉漉的蓝色长发上。水的凉意和他皮肤的温度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触感。
就在我们快要坠入深渊底部时，蓝色的水流突然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我们脚下形成巨大的水漩涡。旋转的水流带着我们向上飞升，穿过扭曲的空间裂缝，周围的景象不断变换——有时是人类城市的夜景，有时是仙境的冰晶宫殿，有时又是漆黑一片的虚无。
"曼多拉在镜像空间里移动我们的位置！"水王子的声音带着喘息，搂着我腰的手臂收得更紧，"她想把我们困在不同的维度碎片里！"
紫色的魔法光束从空间裂缝中射出，水王子带着我不断闪避。混乱中，我看见他胸口的伤口又开始流血，蓝色血液滴在水流上，化作点点蓝光消散在漩涡中。
"你的伤！"我想去碰他的伤口，却被他按住手。
"别分心！"他低下头，蓝色眼睛离我很近，"相信我。"
这次我没有犹豫，用力点头。水王子突然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真正意义上的笑容——不是之前那种带着算计或嘲讽的笑，而是像冰雪初融般，在他冰冷的脸上绽开一抹极淡的、却无比真实的温柔。
他突然低下头，在我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冰凉的吻。
"契约之力，启动。"
蓝光骤然爆发，吞噬了一切。我的意识在那一刻变得异常清晰，能感觉到水王子体内流淌的力量，感觉到三块碎片在他胸腔里跳动，感觉到我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契约线正在发光发热。
空间裂缝在蓝光中愈合，曼多拉的嘶吼声越来越远。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我们正躺在一片熟悉的草地上，头顶是万里无云的蓝天。
这里是...人类世界？
水王子躺在我身边，蓝色长发铺散在绿色的草叶上，胸口微微起伏。阳光照在他脸上，疤痕在阳光下不太明显了，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竟有些安详。
我撑起身子，发现我们身处公园的湖边，远处有孩子们嬉闹的声音。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白色衬衫沾了不少尘土，而水王子的黑色作战服已经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
他突然睁开眼睛，吓了我一跳。蓝色瞳孔在阳光下亮得惊人，像是淬了光的蓝宝石。
"醒了？"他坐起身，随手拨了拨湿漉漉的头发，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锁骨上，"看来成功逃出来了。"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我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公园竟有些眼熟，"这是..."
"你家门口的公园。"水王子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契约之力会自动带我们到你内心最想去的地方。"
我的脸瞬间红了。内心最想去的地方...竟然是家？
不对，是想确认家人是否安全！我立刻掏出手机，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舒言和建鹏打来的。还有一条半小时前发来的短信："林墨速回总部，有紧急情况！"
"我得走了。"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舒言他们可能有危险。"
水王子也站起来，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我。蓝色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小心曼多拉。"他最后只说了这句话，松开了手，"她失去碎片，一定会变得更加疯狂。"
我点点头，转身就跑。跑出没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水王子还站在湖边，蓝色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黑色作战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看着我，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带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深意。
"水王子！"我突然喊了一声。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谢谢你。"我大声说，声音在公园里回荡。
水王子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然后转身走进了湖边的树林，蓝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枝叶间。
我握紧手机，转身朝着公园外跑去。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手腕上却还残留着水王子冰凉的触感。胸口的契约印记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碎片在水王子体内，曼多拉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舒言他们的紧急情况会是什么？冰公主...我的家人...
脑海里思绪万千，脚下的速度却越来越快。跑过熟悉的街道，路过常去的便利店，看着路边嬉闹的孩子，我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我必须变得更强。
不仅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更是为了守护我所爱的人。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林墨。"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我是冰公主。"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你家人的冰，还能维持七十二小时。"冰公主的声音毫无感情，却像一把冰锥刺进我的心脏，"想救他们，就带着水王子和三块碎片来冰晶宫殿。记住，只有你一个人。"
电话被挂断了。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冰公主...她怎么会知道碎片在水王子体内？她和曼多拉之间，又有什么交易？
抬头看向天空，刚才还晴朗无云的蓝天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朵小小的乌云，正缓缓朝着这边飘来。
麻烦，才刚刚开始。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为了家人，为了朋友，为了那个在湖边对我微笑的蓝色身影...我都必须去闯一闯。
拿出叶罗丽法杖，粉色光芒在阳光下闪烁。我调转方向，朝着叶罗丽总部的方向跑去。在去冰晶宫殿之前，有些事情，必须先弄清楚。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建鹏发来的短信："速回！曼多拉的军队开始进攻总部了！"
我猛地加快了脚步，法杖的光芒在身后拉出长长的残影。阳光刺眼，风声在耳边呼啸，胸口的契约印记越来越烫，像是在回应着我内心燃烧的决心。
这一次，我不会再退缩。曼多拉也好，冰公主也罢...挡在我面前的人，我会一个一个，全部打垮！
[未完待续]风灌进领口，带着夏末最后一点燥热。叶罗丽法杖在掌心微微颤动，粉色光纹顺着指缝爬上手腕，与契约印记的蓝光交织成细微的霓虹。转过街角时，总部方向传来闷响，地面震得脚踝发麻。
"林墨！这边！"建鹏的声音穿透混乱，他从一辆翻倒的汽车后探出头，绿色运动服沾满灰尘，额角渗着血珠。我急冲过去，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将我拉低，头顶嗖地掠过道紫色光鞭，打在对面的公交站上，玻璃瞬间蛛网般碎裂。
"曼多拉的傀儡军越打越多！"舒言扶着眼镜从废墟后跑来，镜片裂了道缝，"我们守不住结界了！"
"冰公主联系我了。"我蹲在车后喘气，胸口绷带被汗水浸得发黏，"她说我家人的冰只能维持七十二小时，要我带水王子和碎片去冰晶宫殿。"
建鹏一拳砸在车身上，凹陷的铁皮发出哀鸣："又是陷阱！你忘了上次..."
"不一样。"我按住他的肩膀，指腹触到他作战服下紧绷的肌肉，"这次她提到了碎片在水王子体内。"
舒言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镜后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你把碎片给了他？林墨你知不知道——"
"小心！"菲灵的叫声刺破空气，我猛地推开舒言，紫黑色的藤蔓擦着他耳根缠上汽车底盘，钢铁在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中扭曲成废铁。齐娜抱着法杖滚到我们身边，塔罗牌散落在碎石间，脸色惨白如纸。
"她们进来了！"齐娜指尖发颤地指向街道尽头，黑压压的傀儡军正踩着碎玻璃前进，每走一步，地面就渗出黑色黏液。带头的镜像兽甩动着长满倒刺的尾巴，赤红的兽瞳锁定了我们藏身的位置。
建鹏召唤出植物藤曼筑起高墙，转头冲我吼："你先撤！去找水王子！这里我们拖着！"
"不行！"我捏紧法杖，粉色光芒在掌心暴涨，"要走一起走！"
"傻瓜！"建鹏突然敲了下我的额头，动作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冰公主只要你一个人。你去冰晶宫殿，我们死守总部等救援。这是最合理的战术配置。"他朝我挤了挤眼睛，试图笑得轻松些，但颤抖的嘴角出卖了他的紧张。
藤蔓墙突然剧烈摇晃，黑色黏液腐蚀着植物根系，发出滋滋的声响。舒言推了我一把："快走！记得保持联系！"
我咬咬牙，转身冲向小巷深处。跑出几步回头望，看见建鹏的藤蔓再次拔地而起，舒言的时间魔法在指尖流转，齐娜的塔罗牌在空中组成防御阵——而那道紫色的镜像大军，正像潮水般吞没他们的身影。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屏幕上跳出水王子的名字。我滑开接听键，他的声音混着水流声传来，异常清晰："别去冰晶宫殿。"
"你怎么——"
"契约能让我感知你的情绪。"背景音里有水花溅起的声响，"冰公主的条件我听到了。"
我拐进另一条小巷，踢到个易拉罐，金属滚动声在死寂的街道里格外刺耳："那我家人怎么办？"
"我有办法。"水声突然消失，他的声音变得很近，仿佛就在耳边，"到城西水库来，我等你。"
电话挂断的瞬间，头顶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我猛地抬头，看见文茜骑着金骨鸟盘旋在半空，脸上是扭曲的笑容："找到你了，叛徒！"
金骨鸟俯冲下来，利爪擦着我的头皮掠过，带起的劲风掀翻了垃圾桶。我翻身躲进一栋废弃便利店，货架倒塌的轰鸣紧随而至。抓起柜台上的美工刀攥在手里，玻璃碎片扎进掌心，血珠滴在光滑的地板上，像绽开的红梅。
"曼多拉女王说了，抓住你就饶我妈妈！"文茜的叫声从门外传来，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把碎片交出来！"
我屏住呼吸，慢慢退到冰柜后面。透过玻璃门，看见金骨鸟的影子在地上移动。掌心的血滴在冰柜压缩机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契约印记在发烫，蓝光透过衬衫映在地面，画出流动的水纹。
突然想起水王子说过的话："契约之力，源于信任。"
深吸一口气，我猛地推倒货架。方便面和饮料罐如雨落下，趁文茜躲闪的瞬间，我冲出便利店后门。金骨鸟的尖啸声在身后响起，翅膀扇动的风追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跑到街道尽头时，前方突然升起水幕。剔透的蓝色水墙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我收不住脚撞了进去，冰凉的触感瞬间包裹全身，却没有想象中的窒息感。
水花在身边翻涌，形成透明的隧道。水王子站在隧道另一端，蓝色长发在水流中飘动，黑色作战服紧贴着身体，轮廓分明得像尊冰雕。他朝我伸出手，掌心向上，水纹在他指尖流转。
"抓住我。"
我跑过去握住他的手，冰凉的触感让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水幕在我们身后闭合，隔绝了文茜的尖叫和金骨鸟的尖啸。隧道突然开始旋转，水流带着我们向上攀升，透过水壁能看到外面的景象飞速倒退——城市，森林，公路，最终变成模糊的色块。
"我们要去哪里？"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水流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凝成珍珠般的水珠。
"去找能救你家人的人。"他转过头，蓝色眼睛在水光中格外明亮，"镜中世界的守门人。"
水流突然加速，我惊呼一声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湿透的作战服上，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水王子的手臂环绕过来，将我更紧地带向他，下巴轻轻搁在我的发顶。
"别怕。"他的声音透过水流传来，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这次换我保护你。"
水幕骤然破开，刺眼的阳光让我眯起眼睛。我们站在一座巨大的石门面前，门上雕刻着繁复的水纹图案，正中央镶嵌着块蓝色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石门后传来隐约的钟摆声，规律而沉闷，像某种古老的心跳。
水王子松开我，走到石门前伸出手。他的掌心贴上宝石的瞬间，蓝色光芒暴涨，淹没了我们的身影。
"镜中守门人脾气古怪，"他的声音在光芒中变得有些模糊，"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石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无尽的黑暗。黑暗中漂浮着无数碎裂的镜子，每个镜面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时是我的家人在冰中沉睡的样子，有时是曼多拉狂笑的脸，有时是水王子被长矛刺穿胸膛的瞬间。
钟摆声越来越清晰，滴答，滴答，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
"欢迎来到万镜之厅。"一个沙哑的女声在空旷中回荡，分不清来源，"两位客人，是来许愿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