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册
三人安坐后,魏无羡取出三只酒杯,轻拍除去酒塞,凑近嗅了嗅,不禁赞道:“嗯,当真是好酒!” 言罢,他将酒杯一一斟满,率先畅快地饮下一大口,笑道:
魏无羡:“喝酒,还得是这姑苏天子笑!”
江澄瞥他一眼,与聂怀桑一同端起酒杯,浅抿一口。
怀桑:“待我于清河小住几日,定要请你尝尝我们清河的美酒,保管叫你一醉方休!”
魏无羡闻言,笑着应道:
魏无羡:“那敢情好,我定要好好品鉴一番。在云深不知处这些时日,蓝湛严禁我饮酒,可把我憋坏了,今日定要喝个尽兴!”
说罢,他与聂怀桑碰杯,仰头饮尽。
江澄又白了他一眼,道:
江澄:“你倒是对蓝二言听计从。”
魏无羡不以为意,笑着辩解:
魏无羡:“欸,也不全是如此啦,我偶尔也会偷偷小酌。实不相瞒,我在温宁那儿藏了好几瓶天子笑呢!”
江澄轻哼一声:
江澄:“蓝二怎就受得了你?”
几杯酒下肚,三人的话渐渐多了起来。江澄环视静室,开口问道:
江澄:“魏无羡,你莫不是打算长居云深不知处?每日都要恪守那数千条家规?”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道:
魏无羡:“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下也只能留在云深不知处了。”
江澄嘴唇微动,心里虽盼着魏无羡回莲花坞,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只憋出一句:
江澄:“没人绑着你!” 。
魏无羡道:
魏无羡:“江澄,你不懂。”
江澄又瞪他一眼,自顾自转动着酒杯,不再言语
聂怀桑笑意盈盈看向魏无羡:
怀桑:“看来魏兄与蓝二公子相处久了,对蓝氏家规也不像从前那般抵触,实属难得。”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魏无羡的脖颈。
魏无羡略显不自在,轻咳一声道:
魏无羡:“不然呢?蓝氏灵脉丰沛,丹药完备,正适合我养伤。”
江澄:“莲花坞就不适合你养伤?
”江澄冲口而出,话一出口便觉尴尬。毕竟,当年是他向仙门百家宣告,云梦江氏大弟子魏无羡叛逃,已被逐出师门。
魏无羡心中苦笑,自是明白江澄的心思。
自莲花坞祠堂那番经历后,江澄对他与蓝忘机好一番讥讽羞辱,魏无羡便不再如往昔般念着回莲花坞。
他思念至深的江枫眠与江厌离已不在人世,江澄接任家主后,莲花坞房屋重新布局修缮,往昔熟悉眷恋的气息早已消散。
何况,他曾携蓝忘机前往江氏祠堂祭拜。那时虽未互诉心意,但在祠堂中,他已在心底告知江枫眠与江厌离,自己心有所属,那人便是蓝湛。往昔不可追,逝者长已矣,人总要向前看。
如今,他与蓝忘机心意相通、情投意合,有蓝忘机在处,便是他的归处。
一念及蓝忘机,魏无羡心情豁然开朗,先前的尴尬也消散无踪。他举起酒杯,朗声道:
魏无羡:“无论如何,今日我们三人能在云深不知处共饮,值得庆贺,来,干!
三人举杯痛饮。酒过三巡,天子笑所剩无几。魏无羡话锋一转:
魏无羡:“言归正传,你们此番前来,想必不只是为了与我饮酒。说说吧,对于蓝湛今日所言,你们可有想法?”
江澄沉默不语。
聂怀桑思索片刻,道:
怀桑:“魏兄有所不知,今日蓝二公子提及阴虎符,可把我吓得不轻,我还以为金光瑶又借尸还魂了!”
听到金光瑶的名字,江澄满脸嫌恶,冷哼道:
江澄:“他哪能重生?他与你大哥被封于同一口棺椁之中,永生永世都无法脱身。”
魏无羡转动着手中酒杯,神情思索:“
魏无羡:我实在想不透,究竟还有谁既能深谙诡道,又能通晓蓝氏音律。”
聂怀桑微微眯眼,似有所悟:
怀桑:“今日蓝二公子提及温氏,我倒是突然有了个念头。”
魏无羡:“什么念头?快说来听听!”
魏无羡急切之色溢于言表。
江澄也敛了神色,目光专注地看向聂怀桑。聂怀桑略显腼腆,赧然笑道:
怀桑:“你们别这么盯着我,我也不过是有些猜测罢了。”
魏无羡爽朗道:
魏无羡:“行了聂兄,别再卖关子,有话直说便是。”
聂怀桑敛起笑意,正色道:
怀桑:“想当年,温氏权倾一时,风头无两,门下客卿众多。不夜天射日之征后,温氏外姓门生客卿虽多有被捕,但闻风而逃者亦不在少数。金光瑶继任仙督后,也未对这些人穷追猛剿。你们说,这些人能躲到何处去?”
江澄眉头轻挑,不屑道:
“还能去哪儿?无非是转投其他仙门,或是隐姓埋名,远离仙门纷争,难不成还能凭空消失?”
。
聂怀桑浅笑着摇摇头:
怀桑:“江兄所言极是,他们自然不可能凭空消失。可如此一来,想要将他们一一找出,谈何容易?
”说罢,他轻摇折扇,笑意盈盈地瞥了两人一眼
魏无羡已有些不耐,催促道:
魏无羡:“聂怀桑,你到底想到了什么,痛快点说,别在这儿绕圈子。”
聂怀桑不以为忤,自信一笑:
怀桑:“虽说人难寻踪迹,但温氏一族的家谱,以及外姓门生客卿的名册可都还在。”
魏无羡:“名册?
”魏无羡忍不住惊呼声起,与江澄对视一眼,皆是难掩诧异。
魏无羡:“聂怀桑,你手头有那些人的名册?”
魏无羡满脸惊异。聂怀桑摆了摆手:
怀桑:“魏兄误会了,并非我持有。当年金光瑶在温若寒麾下做客卿时,曾偷出此名册,我听他在我大哥与泽芜君面前提及过,想来如今名册应还在金麟台。”
魏无羡惊喜万分,险些起身,激动道:
魏无羡:“这可真是太好了!若有了名册,排查起来便容易多了。聂怀桑,没想到你当家主后,长进不小啊,这记性也是愈发好了!看来你可不只是个会赏花吟诗的风雅人。”
聂怀桑听出魏无羡话里的调侃,心中微虚,谦逊道:
怀桑:“魏兄过奖了,我也是偶然听大哥说起。若不是蓝二公子今日提起,我也想不起来。说起来,含光君如今真是今非昔比,不仅修为登峰造极,谋略更是远超常人,担此仙督之位,实乃众望所归。”
魏无羡听着聂怀桑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并未点破。思绪却已飘向那人:
魏无羡:“蓝湛确实变了,从前一逗他就着恼,如今不但不恼,反倒还会打趣我了。
正想得入神,江澄的声音突然响起:
江澄:“魏无羡,你发什么呆呢?瞧你这样子,莫不是又闯祸让蓝二给罚了?”
魏无羡:“江澄,你别乱说,怎么可能?
”魏无羡急忙否认,随即话锋一转,郑重道:
魏无羡:“江澄,如今金凌执掌家主之位,获取名册一事便要靠他了。你务必叮嘱金凌,行事切勿声张,我不想再与他祖母那边的人有纠葛。”
江澄虽惯于与魏无羡拌嘴,但也知晓此事关键,点头应道:
江澄:“知道了。”
聂怀桑听闻魏无羡提及金凌的祖母王氏,心头不禁微微一动,仿佛被什么细微的力量轻轻拨动了一下。然而,他的面容却依旧平静如水,未曾流露出半分异样,只余一抹淡淡的思绪在眼底悄然掠过,转瞬即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