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

雅室会客厅内,氛围庄重而微妙。

蓝曦臣端坐在家主之位,身姿挺拔,神情沉稳。蓝忘机虽已被百家推举为仙督,然大典尚未举行,加之蓝曦臣为兄长,故而蓝忘机谦居其下首,周身气质清冷出尘。江澄、聂怀桑与金凌各自安坐于两侧,神色各异,似皆在等待着什么。

远远地,一道身着蓝氏校服的修长身影,正不疾不徐地朝着会客厅行来。那身影在廊间穿梭,步伐轻盈。素来面若冰霜的蓝忘机,于不经意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却似有万般柔情暗藏其间。江澄见此,目光之中复杂难辨,似有感慨,亦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聂怀桑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透着几分揶揄;金凌则面露欢喜之色,眼中满是期待。

待魏无羡踏入厅中,金凌即刻起身,恭敬行礼,朗声道:

金凌:“大舅舅。”

魏无羡微微颔首,回以温和一笑,那笑容如春日暖阳,带着熟悉的亲切。

聂怀桑亦连忙起身,抱拳作揖,笑容满面道:

怀桑:“魏兄,数月未见,风采更胜往昔,想来这云深不知处的灵韵,果真滋养人呐!”

言罢,他有意无意地瞥了蓝忘机一眼,眼神中藏着几分狡黠。蓝忘机依旧面无表情,仿若未闻,可那微微低垂的眼眸,似有微光闪动。

魏无羡还礼,笑道:

魏无羡:“聂兄如今执掌一门,家主风范尽显。

”二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随后,魏无羡看向江澄,轻声道:

魏无羡:“江澄,你也来了。

”江澄白了他一眼,哼道:

江澄:“我若不来,难不成等你来莲花坞请我?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语,转而向蓝曦臣郑重行礼,而后才转头看向蓝忘机,眸光中满是温柔笑意。蓝忘机抬眸,与他目光交汇,短暂对视间,似有千言万语流转,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手指下意识地微微蜷曲。

一番寒暄过后,魏无羡移步至聂怀桑身旁的案边落座。蓝曦臣见众人已安,率先开口,声线沉稳而温和:

蓝曦臣:“今日邀诸位宗主前来,实有要事相商。大家皆是旧识,我便不再多言客套。

”言罢,他看向蓝忘机,微微点头:

蓝曦臣:“忘机,你来说吧。”

蓝忘机微微颔首,将碧灵湖蒙面人一事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言语间条理清晰,却独独略去了魏无羡引发心魔的那段隐情。江澄等人听闻,脸色骤变,彼此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凝重。毕竟,昔日因阴虎符掀起的腥风血雨,他们皆亲身经历,伤痛刻骨铭心。如今阴虎符竟再度现世,怎能不让他们心惊!

短暂的沉默后,聂怀桑看向蓝曦臣,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与疑惑:

怀桑:“二哥,阴虎符怎会重现?当初不是与金光瑶一同封于棺椁之中了吗?我可是亲眼所见!”

自蓝曦臣与聂明玦、金光瑶结义以来,聂怀桑便一直以二哥相称蓝曦臣,蓝曦臣亦待他如亲弟,关怀备至,有求必应。观音庙一役,金光瑶身死,魏无羡与蓝忘机将其尸身与聂明玦一同封入棺椁。彼时蓝曦臣心灰意冷,意志消沉,无力操持后续之事。最终是聂怀桑挺身而出,当着仙门百家的面,将棺椁与阴虎符一同封于岐山脚下,此事众人皆有目共睹。正因如此,聂怀桑此刻听闻阴虎符再现,实难置信。

蓝曦臣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困惑:“

蓝曦臣:“我亦不知为何会如此。”

江澄自魏无羡踏入厅中,便有些心神不宁。原以为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养伤,定会被繁多的家规束缚得苦不堪言,说不定早就盼着离开。他本欲借此机会试探魏无羡,看其是否愿与自己回云梦。可如今,见魏无羡身着蓝氏亲眷子弟专属的卷云纹校服,虽脸色略显苍白,却难掩意气风发之态,眉眼间皆是欣然笑意。而蓝忘机虽沉默不语,但二人之间那若有若无的默契,却如蛛丝般缠绕,让江澄心中一阵泄气,酸涩之感悄然蔓延。此刻听闻魏无羡竟为了蓝氏,更为了蓝忘机,孤身去抢夺阴虎符,江澄心中除了惊惧,更多了几分恼怒,看向蓝忘机的眼神中,隐隐透着不满,良久未发一言。

当年不夜天大战时,金凌尚在襁褓,对阴虎符之事一无所知。待他长大成人,知晓双亲身陨皆因阴虎符而起,便对其恨之入骨。此刻乍闻阴虎符现世,金凌满脸激动,目光紧紧锁住魏无羡,似有诸多疑问欲问出口。

众人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唯有呼吸声在静谧的厅中微微起伏,而蓝忘机……

蓝忘机神情沉稳,率先开口:

蓝忘机:“阴虎符已妥善收于云深不知处,还望诸位宗主宽心。为免惊扰仙门,此事仅告知各位。在真相查明之前,烦请诸位严守机密,莫要声张,以免横生枝节。”

言罢,他微微一顿,抬眸看向魏无羡,见对方正笑意盈盈地注视自己,蓝忘机轻抿嘴唇,接着说道:

蓝忘机:“当下最要紧的,是彻查蒙面人。此人修为高深,又熟谙蓝氏音律,绝不可掉以轻心。”

“蓝氏音律?难不成是金光瑶的余孽?”聂怀桑不禁脱口而出。

蓝忘机并未回应,只是神色平静。聂怀桑瞬间会意,如今局势错综复杂,确实难以断言。

思索片刻,聂怀桑继续道:

怀桑:“仙门百家虽对亲眷子弟有完备名册,但依附仙门的外姓客卿却良莠不齐、人数众多。温氏覆灭后,其门下客卿隐匿行迹、四散各地,其中不乏心怀不轨、身怀诡术之徒。依我看,此人或许就是其中逃脱法网的。”

蓝忘机颔首认可:

蓝忘机:“今日邀诸位宗主前来,正是希望各位回去后,能留意仙门世家的客卿。此人既精通蓝氏音律,想必也并非无名小辈,只要暗中仔细查探,定能发现蛛丝马迹。若能将其找出,姑苏蓝氏定不会轻饶。”

听闻蓝忘机早已成竹在胸,且谋划周详,聂怀桑暗自心生敬佩。而一旁始终沉默的江澄,看向蓝忘机的目光愈发复杂。

蓝忘机神色依旧波澜不惊,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在某人面容上稍作停留,随后继续说道:

蓝忘机:“自那日起,蓝氏已加强碧灵湖守卫,昼夜轮值,一旦有异动便能迅速处置。然而,如今水行渊的规模远胜往昔,一旦爆发,单凭蓝氏之力恐难以控制。此事关乎姑苏百姓安危,忘机不敢有丝毫懈怠。”

蓝忘机语气稍作停顿,继而郑重道:

“所以今日,忘机恳请诸位宗主,倘若事发,能施以援手,汇聚仙门之力共同镇压,保姑苏百姓平安,忘机在此先行谢过!”

说罢,蓝忘机起身,向众人郑重行礼。

众人聆听完蓝忘机有条不紊的陈述,皆感意外,各自心中想法大不相同。

江澄本就对蓝忘机心存几分忌惮,尤其是知晓魏无羡剖丹之事后,蓝忘机看向自己的眼神冰冷刺骨。如今见蓝忘机为了百姓安危,不顾身份主动求助,这般安排条理清晰,且心胸豁达,不禁自愧弗如,看向蓝忘机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金凌年纪尚轻,加之蓝忘机身为仙督,在他心中,只想尽力完成蓝忘机交代之事,对降妖除祟满怀热忱,无暇思索其他。

聂怀桑心中满是钦佩,暗自思考:

“蓝二公子如今思虑深远,今时不同往日,行事竟如此周全。况且魏兄如今也在蓝氏,看这情形,他们的关系果然如我所料。我可不能落后。”

主意既定,聂怀桑急忙起身,恭敬道:

怀桑:“含光君深谋远虑,我清河聂氏定当全力以赴,全力支持。除祟本就是仙门职责所在,只要几大世家同心协力,想必并非难事。含光君但有差遣,怀桑定当竭尽全力。”机回礼。

说完,亦向蓝忘机回礼

江澄与金凌也相继表明态度。 魏无羡没那么多顾虑,望着蓝忘机俊逸的面容,见他从容不迫地侃侃而谈,心中暗道:

魏无羡:“蓝湛这个小古板,平日里惜字如金,没想到办起事来竟如此缜密周全,当真是世间难得的珍宝。”

想到眼前人不仅与自己志趣相投,更是情投意合、心意相通,魏无羡心中爱意翻涌,对蓝忘机又多了几分崇敬。

不经意间抬眼望去,却发现蓝忘机仿佛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那双琥珀色眼眸正看向自己。

四目相对,魏无羡心中暗笑,轻咬嘴唇,又俏皮地伸出舌尖舔了舔。蓝忘机见状,只觉耳垂微微发烫

魏无羡深知,自己与蓝忘机志趣相投,心意相通,情牵此生。这般思量间,内心爱意翻涌,对蓝忘机又添几分倾慕与崇敬。

不经意抬眸,望向对面之人,却见那如稀世珍宝般的蓝忘机,似是洞察了自己的情思,琥珀色眼眸含着微光,朝自己看来。

四目交汇刹那,魏无羡唇角微勾,轻咬下唇,又俏皮地伸出舌尖,轻舔嘴角,眸中尽是温柔笑意。

蓝忘机见状,只觉耳垂微微发热 ,一抹不易察觉的绯色悄然爬上脸颊。

用过午膳,蓝忘机吩咐管事,引领江澄等人前往客房休憩,而后便与蓝曦臣各自忙碌于家族事务与仙门诸事。

魏无羡则回转静室。

金凌一踏出会客厅,便难掩急切,匆匆向江澄打了招呼,旋即如脱缰之马,向着蓝景仪与蓝思追所在的舍管处飞奔而去。

静室内,魏无羡并未如往常般修习音律或打坐静修。他闲适地坐在案几旁,修长手指轻捻陈情,目光不时落向门外,似在盼着什么。

不多时,清脆的敲门声响起。魏无羡快步上前,打开院门,便见江澄满脸嫌弃,而聂怀桑笑意盈盈,二人并肩立于门口。

魏无羡满心欢喜,连忙将二人迎入院中,扬手布下隔音结界,隔绝外界纷扰。

三人于室内落座,聂怀桑仍有些不放心,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误后,才从怀中掏出两坛天子笑。

魏无羡见状,朗声大笑,重重拍了拍聂怀桑的肩膀,笑道:

魏无羡:“聂兄,知我者,莫过你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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