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浮生:011

坐在马车里,沈肆月面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姑,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紧张。

虽然这是原主的姑姑,却并非真正属于她的亲人,这种微妙的隔阂感让她如坐针毡,手心微沁出一层薄汗。

怜妃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但只是将这份异常理解为她即将入宫的不安与抗拒。

怜妃:肆月,你且安心,只要有我在此,必当护你周全,绝不容许任何人伤你分毫。

话虽如此,沈肆月却在结局的记忆中搜寻不到怜妃的半点踪迹。

或许是当时局势混乱如麻,原主无暇顾及,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沈肆月:多谢姑母疼爱。

沈府与皇宫的距离并不算远,至少在沈肆月的感觉里,马车似乎刚启程没多久,巍峨的宫墙便已然映入眼帘。

辚辚车声中,时间仿佛也被拉得短暂而模糊,转眼间,那扇朱漆金钉的大门已近在咫尺。

太监:怜妃娘娘,沈姑娘,皇上此刻尚在金銮殿上朝议政。

太监:娘娘何不先携沈姑娘回宫稍作歇息,待皇上退朝后再行觐见?

太监这番话已然昭示得极为明显,而沈肆月既已入宫,再想踏出宫门一步,无异于难上加难。

如此一来,他们也大可不必担忧她会反悔,更不用害怕她会伺机逃脱。

再过几日便是选秀,他们大可以直接带着人前往,如今将沈肆月带来,不过是为了图个省心罢了。

反正看在怜妃的面子上,沈肆月这牌子也是非留不可了。

怜妃:好,有劳公公了。

随着怜妃轻盈地步下马车,沈肆月也紧随其后,她的眼中闪烁着抑制不住的好奇,打量着眼前巍峨的皇宫。

过去,她仅在传闻中听过它的辉煌与壮丽,却不曾想,在有生之年竟然真的有机会跨越时代的隔阂,亲眼目睹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群。

此刻,千年历史仿佛近在咫尺,又似是触手可及的幻梦。

青苔覆盖的石子路蜿蜒向前,仿佛没有尽头,细密的绿意在灰暗的石面上蔓延,衬得这条路更加幽深而沉寂。

抬头望去,红墙高耸,将天空切割成狭长的一线,似乎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压抑。

这里的一切都被禁锢在这四四方方的世界里,进来的每一个人,都不过是困于牢笼的飞鸟,再也无法展翅翱翔。

沈肆月跟随在怜妃身后,缓步前行,脚下的石子因步伐的挪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她紧绷的心弦上,激起一阵难以平复的震颤。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那些低眉顺眼的妃嫔们眼中为何总藏着无奈与苍凉,她们不是不想逃,而是根本无处可去。

这一片天地,便是她们永恒的囚笼。

这一刻,沈肆月的思绪忽而飘远,想起了严浩翔,若是他知道她踏入宫门参与选秀,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们之间的故事,无论朝着哪个方向发展,都注定会迎来一个无解的结局。

宋亚轩.:肆月姐姐?

然而,就在沈肆月陷入恍惚走神之际,一道熟悉的嗓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清晰地唤着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如同一缕轻烟,飘入耳畔,带着些许急切,又仿佛掺杂着难以言喻的温柔,瞬间将她从思绪的迷雾中拉了回来。

沈肆月下意识地转身,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宋亚轩.:肆月姐姐!

如果说刚才那声还带着一丝疑问的语气,那么此刻这声绝对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沈肆月抬眸看向他,只见他身着一袭浅青色衣衫,那衣衫的色泽如同春日里湖面泛起的微光,清新而又淡雅。

若说上次见面时的他如同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炬,散发着张扬而炽热的气息,那么这一次的他,就像是一汪深邃的潭水,多了几分内敛与沉稳。

他的眼神不再如先前那么锋芒毕露,而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柔和,在眼波流转间,仿佛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只待有心人去探寻。

沈肆月:你怎会在宫中?

宋亚轩.:上次走得匆忙,忘了告诉你,我其实是荣亲王身边的侍卫。

倘若说上次见面时那个被追得满大街跑的男孩,竟然是荣亲王身边的侍卫,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简直离谱至极。

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真挚而恳切,半点不像伪装出来的。

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心底掏出来的,让人不由得对他的话信了几分。

他的眼神清澈且坚定,没有丝毫游移躲闪,这种模样任谁看了,怕是都会觉得他所言非虚。

还有他身后不紧不慢,跟随而来的黑衣男人。

马嘉祺.:见过怜妃娘娘。

当看清楚那名黑衣男子的正面时,沈肆月不由得自主地向后倒退了几步。

怜妃:荣亲王殿下,请免礼吧。

荣亲王的生母在世之时,与怜妃素来交好,情同姐妹,情谊甚笃,因而怜妃对荣亲王亦是视如己出,关爱备至,虽则她年纪亦不过长了荣亲王些许罢了。

怜妃:这位乃本宫的亲侄女,肆月,今日方入宫,肆月,还不速来向荣亲王请安。

怜妃的话音刚落,沈肆月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被点到了名。

她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襟,随后端端正正地向荣亲王行了一礼,动作虽略显仓促,却依旧不失礼数。

沈肆月:小女拜见荣亲王殿下。

马嘉祺.:既为怜妃娘娘之亲侄女,那亦是儿臣的义妹,不必多礼。

沈肆月这个年纪,突然被召入宫中,而选秀之日又近在眼前,即便怜妃对此没有明言,马嘉祺却也隐约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宋亚轩.:肆月姐姐,上次分开后,你还没告诉我呢,要是想你了,我该去哪儿找你玩呀?

沈肆月:我近期应当不会离开皇宫了,你若是想找我一同游玩,随时都可以到姑姑的宫中寻我。

看着面前双眼闪烁着星光的宋亚轩,还是难以置信他竟然会是荣亲王的侍卫,无论怎么想,都总觉得他们的身份应该互换一下才对。

宋亚轩天生自带一股娇贵之气,举止间透着几分天真烂漫,似乎就该是那位需要众人精心呵护的荣亲王。

而马嘉祺则截然相反,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眼神中总是藏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狠厉,仿佛是一个随时都能取人性命却丝毫不带犹豫的冷血侍卫。

马嘉祺.:怜妃娘娘,儿臣尚有要事待办,不得不先行告退了。

怜妃:好,你且先去忙吧。

直到目送马嘉祺带着宋亚轩的身影在视线中渐行渐远,直至彻底融入远方,沈肆月才像是卸下了无形的重负般,下意识地轻吐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才察觉到自己方才竟已不知不觉间出了一身冷汗,浸透了衣衫,黏腻地贴在肌肤上,带来一丝难以忽视的不适感。

她绝不会记错,那个男人,便是荣亲王。

那个在最后时刻,手持弓箭刺死原主的男人。

然而怜妃见沈肆月目送他们远去,心中暗自思忖,只当她是在目送那位侍卫。

毕竟,方才他们之间的对话,言语间显得甚是熟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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