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018

尚书府，听雨亭。

江知将柳漪的打算告知姜尚书。

姜尚书理了理袖子，叹了口气，将茶杯拿起又放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江知关切地看着姜尚书。

“爹你怎么看？”

之前她身在宫门，后宫虽有柳漪把持，但她对于朝政插手的意图不能太明显，要徐徐图之，是以朝廷这边全靠姜尚书坐镇。

柳漪对姜尚书的才能也是欣赏不已，私下里借着宫宴赏赐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拉拢姜母，除去江知在里面的作用，和姜尚书也算是搭上了关系。

姜尚书叹气。

“太子猜忌臣子，以非常之手段收拢政权，瑶贵妃将计就计，借着太子疑心这柄剑挑起无锋与宫门之间更深层次的矛盾，将江湖一趟浑水搅得更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计甚妙，只是……”

姜尚书拿起茶杯饮了一口清茶。

不论是宫门胜，还是无锋得逞，朝廷始终是那只在暗中环伺的黄雀。

可这样精妙的棋局也出了差错。

姜尚书放下茶盏，意味不明地看了江知一眼，这一眼将江知看得有些莫名。

江知疑惑地看着姜尚书。

“只是？”

姜尚书从袖中拿出一块玄铁令，令牌中央刻了一个角字，视线触及那个角字时，江知心脏一滞。

这是角宫宫主令牌。

宫门精锐认令牌不认人，凭此玄铁令可调动宫门半数人员。

江知不是蠢货，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炉火纯青，从姜尚书方才的情状来看，宫暮角定然是很早之前就将玄铁令交了出来。

江知哑了声音。

“阿爹……”

“这是他下聘时塞在地契匣子里的。”

姜尚书浸淫官场多年，江湖之事一知半解，初初看见时只觉得怪异，还是前几月姜大伯到京都看望他时才道破了这玄铁令的身份。

姜尚书将玄铁令递到江知手中，叹气，摆手离开。

情之一字啊……

江知将手中的玄铁令反复翻看摩挲，眼神冷漠地落下了一滴清泪。

她不会后悔的。

连她自己都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宫暮角的感情被她算计，宫暮角被她不信任，这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啊……

姜尚书或许被他的真心动摇了，可江知不会。

她永远记得姜尚书的话。

“男子的喜爱，如何能长久……”

何况，真心本就瞬息万变，不信才是对自己的保护，也是对棋局的负责。

执棋人合该是冷漠理智的。

一个被情感左右的执棋人，注定失败。

所以那天……她已经动过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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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将剑刃擦干净后，收回剑鞘，看着倒在冰凉的地面上，气息微弱的宫暮角，她眸光一闪，长剑重新出鞘，剑指心脏。

“嘎吱——”

寂静萧索的环境中，一声杂音格外的刺耳。

江知回头，大喝。

“谁？！”

“滚出来！！！”

一个半人高小人从柱子后面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江知的大腿，江知被撞了个踉跄。

“泠姑姑，远徵好怕～”

“呜呜呜呜～”

宫远徵从暗道里跑了出来，周围全是尸山血海，他怕极了，可是他又找不到回暗道的路，只能四处小心地挪动，他躲到了柱子后面，亲眼看见江知杀了那个伤了二伯伯的刺客。

至于后面的动作，他躲在柱子后面根本不敢再探头，自然没有看见。

江知仰头闭眼，手中剑跌落在地。

她抱住了瑟瑟发抖的宫远徵细心安慰，而后点燃信号烟花，看着天空绽放的烟花，一闪而过的，是她的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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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命数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