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016

晦日，丑时。

夜色渐渐深沉，不知何时，天际的寒星挣破铅灰的天幕，露出数点冷光。黑夜降临，整个宫门笼罩在朦胧清冷的月光中，虫鸣消散，夜色下的宫门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接着四处燃起了火光，热烈的红色将人的脸衬得惨白。

江知站在角宫门下，眺望着远处动乱。

身后一阵风起，有人踏着火光而来。

宫暮角和宫鸿羽从宫门外匆匆赶回，宫鸿羽身为执刃需主持大局，一人前往长老堂启动宫门防御机制，宫暮角满身风尘地站在角宫门外，瞧见那立在两盏火红灯笼下的女子，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一直知道她有所图，却不知她所图竟如此之大。

可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她是他的妻子，他得护她周全。

宫暮角几步迈上阶梯，走到江知身前，深沉如墨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

“尚角呢？！”

江知抬头。

“我让落春吟秋带他们去了暗道。”

“你为什么不走？”

江知转身，迈步走进角宫。

“我在等你。”

“……”

宫暮角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抓住江知的手腕。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有没有后路，跟我走！”

江知一愣，被他扯进了怀里，宫暮角用身上的披风盖住江知，护着她往角宫通往旧尘山外的暗道走。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胸膛，江知握紧了袖中的短刃，脑中闪过无数刺中后宫暮角血溅当场的画面。

宫门有宫暮角在，无锋一役过去，朝廷收服江湖绝非易事，但若宫暮角死在今夜，宫门与无锋隔阂犹如天堑，宫鸿羽独木难支，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宫尚角，宫鸿羽虽软弱却非恶人，他会好好善待父母皆死于今夜的他的。

余光瞥见此时哀鸿遍野的角宫，江知心尖一滞。

她伸出手想要扯掉宫暮角紧紧攥住她手腕的手，但宫暮角攥得太紧了，她挣脱不了。

江知抬眸看着他的下颌，喃喃道。

“若我要你死呢……”

“……”

“砰砰——”

两把带着寒铁锁链的弯刀破风而来，斩断了宫暮角和江知前行的路。

宫暮角一把推开江知，拔刀回身拦住了来人。

江知向后踉跄了几步，“哐啷——”，袖中匕首掉了出来，江知没有犹豫，转身便跑。

宫暮角抬头看着站在屋顶的黑衣人，眼底晦涩。

“北方之魍，寒衣客。”

那人抬起帽檐，老风箱般破旧的嗓音响起。

“宫二先生，久仰大名。”

-

暗道如今断不能去，江知提起衣裙躲进了一处暗室。

江知缩在角落里，脑中止不住地浮现宫暮角推开她的那一眼，那一眼的感情很复杂，可江知却从中读出了令她难以置信的色彩。

不舍。

伤心。

还有……爱。

爱？

-

寒衣客挥舞着弯刀，脸上带着狂狷讽刺的嘲笑。

“看来今日宫二先生要为我祭刀了。”

宫暮角不理，手上不停地挡住寒衣客的攻势。

寒衣客嗤笑，甩动链条绑死了宫暮角的右手，想让他无法反抗，只能被动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