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灯会
“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
转眼已是贞顺十七年。
“阿苗,出剑速度不够快,如何让你的对手一击毙命。”
小潭边,姜尚以扇作刃,脚尖轻点,又接下阿苗一剑。
腕间轻转,阿苗利落地挽了个剑花,将木剑收回身侧。
“知道了,师父。”
“不过…”阿苗指了指地上落了厚厚一层的积雪,“这数九寒冬的,您这风流才子…可别给自己扇风寒了。”
“讨打,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姜尚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轻啧一声。
“星斗师父可说了,您再给自己折腾病,他就不给你熬药了。”
阿苗眼眸微动,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像一只机灵的小狐狸,带着一丝调皮与得意。
“嘿,你这丫头……”
“阿苗。”
不远处,一道修长身影撑着把油纸伞,从雪中信步走来,来人青衣黑发,面容清俊,眉眼柔和。
虽是最简单的粗布麻衣,但这通身的气质矜贵。
正是稚奴。
“好好好,你来了。稚奴,快给你这小青梅领走,可烦死我了。”
少年人眼神温柔,嘴角微微上扬,“姜先生,阿苗又惹您生气了。”
“我哪有。”阿苗不服气,师父就欺负她老实。
“行了行了,快走吧。今日上元灯会,星斗都大发慈悲,你们俩还不早去占个好位置。”姜尚摆摆手,一脸眼不见心不烦。
“师父,那我们去啦。”
“快走快走。”
风雪中,稚奴撑着的伞微微向一边歪着,少年人的身影是那样相配。
雪还在下着,踩在地上的咯吱声掩埋了姜尚的一声叹息。
“今日过后,怕是再无这样的欢愉了。”
上元灯会,花灯如昼,游人如织。
各类灯盏精巧绝伦。

街道上人潮涌动,笑语盈盈。
两人没有往人堆里挤,而是寻了处稍显安静的角落坐着。
岸边,火树银花散落如雨,此刻,一切嘈杂的声音归于虚无。
只有少女明媚的笑意在眼前绽放,稚奴一时被这笑容晃得失了神。
“稚奴,你怎么了。”阿苗手在他眼前轻晃。
藏海:咳,没事。
他的目光轻轻掠过她的唇,又迅速移开,像蝴蝶短暂停驻。
“我来吧。”欲盖弥彰似的,他接过女孩手上燃着的花灯。
他的指尖微凉,触到皮肤时,像一片羽毛轻轻落下,在心里激起一片涟漪。
阿苗假装看向别处,余光却在描摹着他的侧脸轮廓。
“阿苗,你许了什么愿。”
稚奴状似无意问道。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嘿嘿,被偷袭了吧。”水珠四散。
阿苗用手拨弄着水流,不过毕竟还是冬日,这水冰的她一激灵。
藏海:你啊你。
难得的孩子气,稚奴失笑,摇了摇头,从袖中掏出一条素静的帕子给她擦干净手。
两人都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放了花灯,看了火树银花就回来了。
按高明的话来说,就是白瞎星斗给他们的这半日休息。
“阿苗,你等等。”
言语间似有踌躇,他闭了闭眼,从掌心显露出一物。
上好的青玉,被人细细雕琢。
“是双鱼戏莲,你…。”
或许是放在手中太久,已经沾染了眼前人的温度,此刻,这玉佩是如此灼人。
阿苗心蓦地漏了一拍,脸颊飞上一抹红晕。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的。”
月白绸面上,绣着银丝兰草,青玉扣坠着冰蚕丝流苏。
“里头我塞了草药,有安神解郁的功效。”
稚奴俯身接过香囊,低头凝视着眼前的人儿。
两人间的距离在一瞬间拉进,像是再靠近一些,她就能触碰到他的脸。
“阿苗。”他声音有些发涩,琉璃似的声线被蒙上了一层薄纱般,带着不规律的呼吸声。
女孩紧张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轻颤着。
罢了,日子还长,他克制的起身,“阿苗,明日见。”
阿苗长舒一口气,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别的情绪。
“明日见,要睡个好觉啊,稚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