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门（二）

接下来的事情，阿苗和稚奴在之后的每一天都不敢忘。

狗剩被杀后，蒯铎想反抗却被一剑砍在后背，赵上弦推开杀手扑到狗剩身边。

这也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啊，与亲子何异。

犹嫌不够，恶人又用刀，轻轻地抹了月奴的脖子。

小小的人儿，是那样轻。

好似没有一点重量。

赵上弦的瞳孔剧烈收缩，喉咙涌上腥甜，“月奴，我的女儿！”

蒯铎的喉咙里滚出一声呜咽，像是被碾碎的动物发出最后的哀鸣。女儿离他那么近，可他却触碰不到她。

原来，人痛到极致时，是无法发出声音的。

“现在就剩下你的妻子了，我会把他带回去，一根一根切下她的手指，到时候，你还能忍住不说吗！”

怎么会有这样极致的恶，阿苗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男人，要将他的面貌记在心里，她要将他千刀万剐。

赵上弦不愿成为丈夫的拖累，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杀了眼前之人，却被一剑刺进心脏。

与其被折磨，还不如痛快点。

“夫君…别…让他们得逞。”

“娘…”“师父…”

地道里的二人双手紧握成拳，眼睛已经红肿不堪。

蒯铎还以为是自己情绪崩溃到出现幻觉，他好像听到了稚奴和阿苗的声音。对了，是地道，他离开大雍前稚奴修的地道，来不及悲伤，他眼神流转，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要找的东西，的确被我带走了，但就算你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他。”

“庄芦隐，你永远也得不到！”

蒯铎是存了必死的心思在的，将所有的隐藏信息不着痕迹地告知阿苗和稚奴后，他决然地撞上一名黑衣人手中的长枪。

“噗呲。”血肉被利器刺穿。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稚奴和阿苗的眼睛。

“活下去。”

活下去，我的孩子们……

“侯爷，今晚一直有人在这里监视，蒯铎回来后，没时间藏东西。”

“搜他的身！”

被称为侯爷的男子脸色铁青，他也没料到蒯铎会这样决绝。

关于那样东西的线索可全在蒯铎身上，现下蒯铎死了，线索就全断掉了。

黑衣侍卫从蒯铎身上搜出一个由三条铜鱼并在一起的圆环，铜鱼间首尾相连，既是尾也是头。

那人将铜鱼收入自己怀中，从他身后，走出一位文人模样的男子。

“侯爷，天快亮了。”

“你知道该怎么做。”

之后就是，抢物，放火，掩埋他们来过的一切痕迹……

地道狭小而逼仄，两人恨意未消，但也怕恶人发现他们的痕迹，于是连忙将撑起地砖的木棍抽走。

火舌贪婪地舔舐墙壁，像一群发疯的野兽，撕咬着一切可燃之物。

烟雾沉甸甸地压下来，如同一块被浸湿了的棉布捂住口鼻，眼睛被熏得刺痛流泪。

恶人已经离开，织布机也被火烧的失去了重量，两人终于得以移开地砖，却在吸入了太多烟雾的情况下，再没有力气爬上去，阿苗更是彻底晕过去了。

“阿苗…。”稚奴眼神涣散，却依着本能死死攥紧阿苗的手。

“路上不要走丢了…我们一起，去见…爹和娘。”

……黑夜中，有一黑衣人逆着火光而来。

他目标明确，直奔着地道而来。

一脚踢开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的织布机后，将两个已经昏死的孩子带走。

自此，故事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