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

你难道不想见她吗？

哪吒，你难道不想见她吗？

少年如冷玉般的面庞罕见的呆愣住了，他在心里叩问自己。

“.....你少管我。”他站起身子来，连个眼神都不给杨戬了，嘴里也倔强的不服输，似乎还含着被杨戬看穿之后的恼意。

杨戬不恼也不气，反倒觉得好笑。

看着少年往内殿而去，背影渐行渐远，他还刻意朗声道：

“你也说了那猫妖身上有献祭凡人得来的妖法，就真不怕沈悔跟它对上受伤吗？”

杨戬明显看到哪吒身形一顿，他嘴角笑意愈深，又接着拱火：“她还失了一多半的内丹，万一碰上了也不知可能对付得了那妖怪啊。”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少年已然没了影子，唯余那天边瞬时划过又消失的红光。

杨戬笑着眯眼，也起身，心念一动，抬手幻化出一只灵蝶。

“去灌江口道场，告诉哮天犬好好看家，我去看个戏，晚点回去。”

…

西牛贺洲，巨鹿山。

传说此地千年前有一双头梅花巨鹿生了灵智，只差临门一脚便可蜕去妖身得道成仙，但心怀悲悯，见不得此地凡人贫瘠度日、食不果腹，于是甘愿放弃升仙机会，散尽修为，尸身化作山岭，山中尽是仙果灵植，还引得不少飞禽野兽在此筑巢安家。

给这附近百姓提供了生路，依靠这山活了下去。

这些凡人感念，哪怕那双头梅花鹿死前仍旧是妖，也被唤作巨鹿大仙，此山岭亦作此名。

山中还有一座巨鹿庙，此地未出事前巨鹿庙内也算是香火不断。

真灵接了玉帝的法旨之后便即刻动身，她到底在天庭有个挂职，虽然常住方寸山，但也不好真的不干事。

一路向南，听到这风声也不免慨叹。

“倒真是个心怀慈悲的好妖怪。”

她理性点评。

“倘若留的一魄，这般功德该是能助他位列仙班的，再不济做个土地镇守这一方百姓也是可行的。”

话不多说，待她来到这昔日仙山，瞧见如今光景，心中却也如那东海掀起的层层巨浪。

本是人人趋之若鹜的福地，如今尸骸遍野，人骨随处可见，满山邪气，脚下沙土竟也被染成黑红之色，尚未踏入山中便已感受得到阵阵阴风，刺骨的阴寒之气自脚下传出，势要钻入人的五脏六腑。

岭中竟无一抹翠色，人筋绕枯木，人头作垂饰，骸骨如林，长蛇吐信，吃着人皮腐肉，实在叫人胆寒心惊。

冲天的血气和腐臭简直令人作呕。

真灵不语，抬手封闭五感，改用神识开道。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这与传闻之中天差地别的巨鹿之山，只觉面前此地犹如人间炼狱。

“真是该死了。”

再无心无情的神女也要骂上两句。

真灵阖眼，却有一道金光在她眸前闪过，随后她周身也泛起金色光点，渐渐形成一个神罩将她包裹在内。

她心念一动，脑海之中自然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

“救命啊！救命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阿娘救我！救我！”

“妖怪放开我妻儿！”

“你这妖孽伤天害理，吃人献祭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啊——”

“……”

一连串的哀嚎辱骂涌入真灵脑海之中，一时间怨念竟冲击的她的神识都产生一丝痛楚。

脸色被冲击的微微发白，本就不好的脸色在听到这些声音后更差了。

脚尖在地上狠狠一点，不过一瞬身后地面便泛起一阵青烟，随即一柱着檀木短杖，身着灰衣的矮小老者从地底钻了出来。

来人瞧瞧抬头看了一眼，立马弯腰行礼，语气很是恭敬，只是身子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小神参见慧德真君。”

真灵低眸看着他。

小土地畏畏缩缩的站在原地，眼神不断打量着四周，一副很是害怕的模样，想必是被那妖怪吓的。

“你不必如此害怕，本君今日来此便是要还这巨鹿山一个清净的。”

土地应声，还没来来得及高兴天庭终于派了个厉害的大神来，却也在心里嘀咕。

不是只渡不杀吗？

怎么天庭就派了慧德真君一个神来？难不成那作恶多端的妖魔还配得到真君的渡化吗？

“你可知那妖怪洞府在何处？待我渡了此处怨魂，便去了结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