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

哪吒眼尾上挑，见是杨戬才分出那么个眼神来。却是没回答他，反而开口反问道：

“你今日怎么有空上天庭来了？”

杨戬也不跟他客气，撩起衣袍便坐在哪吒身旁，笑着跟他玩笑，“这不是听说我们三太子闷在宫里多日了，怕你无趣特地上来瞧瞧你。”

哪吒不知想到了什么，当着杨戬的面也无所顾忌，一个白眼便翻了出来，语气很是抱怨：“那我倒还想多闷几天，前些日子一直待在凌霄宝殿去看那石猴，好不容易得闲了，明日便又要派我下界捉妖去了。”

他席地便坐，玉石地面泛着凉意，可他天生火相，直将那玉石地板都捂热了，靠在天池旁的玉石白凤柱上，双手垫在脑后，“我倒是羡慕你，日日这么悠闲。”

杨戬见此拍了拍哪吒的肩膀，戏谑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谁叫我们三坛海会大神修为高深，是妖魔克星呢。”

这话说的好不谄媚，偏生杨戬此人生的十分正派，叫哪吒看的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晃了下去。

“你要是成心来气我的，那现在就可以滚了。”

杨戬诶了两声，见哪吒心绪总算从那满池莲花之中移开，这才又转移话题聊道：“去何处捉妖？什么大妖得要我们中坛大元帅亲自前去捉拿？”

哪吒顿了顿，眼神无意识的投向前方虚无，似是随口道：

“西牛贺洲，有只几百年修为的猫妖。”

“几百年修为？这何故叫你亲自前去。”杨戬皱了皱眉，颇觉将哪吒大材小用了。

“先前派了两拨人去，只是那猫妖用了妖术，用人献祭换取妖法，不过活了几百年，道行却是不低。”

能叫哪吒都出动了，只怕那方圆千里的凡人都被害得差不多了。

杨戬拧眉，脸上更是不忿，“投机取巧，恶毒至极，也不知道承不承得住这份因果。”

杨戬气得骂了两句，哪吒就顽劣的笑着听。可目之所及，瞧见哪吒眉间那烈焰纹之时，脑子里忽的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二才开口又道：

“玉帝就派了你一个？”

哪吒嘴角笑意霎时便消散的一干二净，敛起神色，眉目之间含着淡淡的戾气和失落，随即又故作无事的开口：

“她也去。”

哪吒自以为装的很好，却不料声音落在杨戬耳中，那细微的轻颤声叫人听的清清楚楚。连名字都没说出口，单单一个她字反应就这么大。

也得亏杨戬也算当年的见证者之一，即使这样也听的明白哪吒说的是谁。

杨戬轻叹，着实担忧哪吒哪日也生出个心魔来，到时候把天都给捅破了去。

“也是，沈悔掌凡人苦厄，那处怨魂怕是不少，还需她前去渡化，助其重入轮回。”

哪吒向来只管杀不管渡。

沈悔向来只管渡不管杀。

这么一看他们两个还真是适合……合适一块出去除妖，杨戬在心里想着。

不过他倒是意外，他这个舅舅竟然真敢把哪吒和沈悔放在一块儿，难不成年纪大了忘了当年的事情了？

杨戬还没想一会儿，便又听到哪吒幽幽的声音传来：“她先去渡，我过会儿再去杀。”

凡人魂魄太过脆弱，哪吒的三昧真火不小心便会将其烧成飞灰，到时候便没有轮回的机会了，所以才会叫沈悔一同去。

杨戬还没理解完哪吒的话，耳中便又传来一阵略带无奈和委屈的声音，至少在杨戬耳朵里，他觉着有些委屈。

“她该是不想见我的。”

杨戬无语的偏头去看哪吒垂着脑袋蔫蔫的模样，看着昔日威风凛凛，意气风发，一个眼神便叫三界胆寒的中坛元帅这么萎靡，他心里也怪难受的呢。

哪吒当局者迷，杨戬却听的清楚。

哪吒说的是'她该是不想见我'，而不是'我不想见她'。杨戬眼中划过了然，直截了当的开口：

“那你可想见她？”

—————作者有话说—————

沈悔就是真灵。

真灵是拜入菩提老祖门下时老祖按辈分给取得。

沈悔是拜师前，在凡世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