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恨难消
禹司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视线逐渐聚焦在床榻旁的禹书墨、柳意欢、亭奴、锦绣梦还有周芙蓉的身上。他们一个个面带忧色，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他身上，似是在确认他是否安好。禹书墨见他苏醒，原本紧绷的神情稍稍舒缓了些许，心中的大石也终于落了地
亭奴悄然松了口气，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既然人已经醒了，想必不会再有什么大碍。锦绣梦却像是按捺不住满心的担忧，急匆匆凑到床边，嘴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一句接一句，将所有的关切都化作絮絮叨叨的话语倾泻而出
禹司凤听得头痛欲裂，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他望向亭奴，目光中悄然浮现出一抹虚弱，这一次，又让他辛苦了，亭奴见他这般说，笑着摇了摇头解释他不过就是尽了些小力，要说辛苦还是多亏了元朗和无支祁
禹司凤依旧沉默不语，而一旁的柳意欢却已按捺不住，满心愤懑地吐出心中的不满，那个元朗压根儿都没想救他，若不是无支祁逼他，没准他现在就转世投胎去了，柳意欢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与不平，仿佛那场险境仍历历在目
锦绣梦见他絮絮叨叨的，伸手拍了拍柳意欢让他别再说了，柳意欢只好作罢，亭奴要去给他煎药便离开了，有离开后，周芙蓉看着禹司凤虚弱的样子心里格外心疼，走向前去担心的询问
周芙蓉.昆仑山弟子：“司凤，你身上还疼不疼？”
禹司凤微微抬眸，目光落在她身上。想起前些日子她的做派，那股傲然的风姿虽令他心中不快，他默然偏过头去，不愿再与她搭话，心头却萦绕着一股复杂的情绪，难以散去，禹司凤沉默片刻忍住心中的火气，开口道
禹司凤.离泽宫首徒：“已无大碍。”
周芙蓉见他这般冷淡相待，心底虽有几分不悦，却故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她轻咬下唇，提起那日的旧事
周芙蓉.昆仑山弟子：“我自知不应该那日趁你醉酒之时，与你……”
字里行间似带着几分幽怨就是想撩拨他的心弦，让他生出些许愧疚之情。她的声音柔软中透着一丝颤抖，仿佛在控诉，却话还没说完就被禹司凤打断
禹司凤.离泽宫首徒：“那日我虽醉酒，但正因醉酒，又怎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周姑娘，你在离泽宫已停留太久，我身负离泽宫诸多事务，实在难以再分心照料于你。还望姑娘早日离去，莫要再耽搁了。”
周芙蓉呆愣了片刻，嘴唇微动，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锦绣梦却已站起身来，目光冷峻，带着几分凌厉的气势，毫不留情地指责道
锦绣梦.狐仙天族公主：“喂！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都说了，不想见你了，你还不快走！”
周芙蓉心中满是抵触，双脚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紧紧缠绕，牢牢钉在原地，半分挪动的意愿都没有
然而，锦绣梦却毫不留情，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拖拽着便往外走。那力道强硬而坚定，不容抗拒
周芙蓉拼命挣扎，试图摆脱那只如铁钳般的手，可无论她如何用力，始终无法挣脱锦绣梦的掌控，只能任由自己被牵拉着走
柳意欢听着周芙蓉方才的话语，心中疑惑渐生，忍不住出声询问她话中的深意。然而，禹司凤却并未接下这个话题
似乎刻意回避着什么。禹司凤抬眼环顾四周，未见褚媚娘的身影，心下不禁一紧。他目光微动，眼底悄然掠过一丝担忧，却未曾说破，只将那份不安压在了心底
禹书墨只是轻轻一瞥，便已洞悉了他心中所想，随即开口解释道
禹书墨.离泽宫二弟子：“大哥，想来媚娘已经被璇玑带回少阳了，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禹司凤听罢，尽管心头仍有几分忧虑萦绕，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微垂，似是在权衡着什么，眉宇间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凝重，隐隐压着一丝不安
柳意欢听着他那依旧亲昵的话语，心中不由得一阵烦躁。禹司凤都被伤成这样了，他却还在这儿唤着“璇玑”，实在让人头疼
柳意欢.离泽宫弃徒：“还璇玑呐？都把你哥伤的半死不活了，还叫的这么亲密，你是不是非要让褚家那个二丫头把你们哥俩儿整死一个人，你心里舒服啊？”
禹司凤.离泽宫首徒：“柳大哥，朱雀瓶之事或许璇玑也不是有意而为之的……”转移话题/“我在魔域中看见了战神和悦神的壁画，她们二人的身份体内却还有着另一层的魂魄，我总觉得天界好像对她们做了什么。只要避开双星交汇，她们就不会有事了。”
柳意欢有些意外，他说的这般话感到一些不解，避开双星交汇那是不可能的，这种星轨天命可不是普通人或者是妖就可以摆弄得了这种命运的，而禹司凤却早已想到了这个办法
柳意欢以为他这般说，是想找他，还没等禹司凤说人是谁，自己反倒先拒绝了，然而，禹司凤说出的人是无支祁
柳意欢听到这个名字，格外震惊，他就是大妖之一，没准颠覆三界也是他的愿望，他随后反应过来，觉得他是不是想好了办法骗他帮忙
禹书墨明白哥哥的意思，无支祁这个人至情至性，最注重的就是情意，需要以诚相待，禹司凤微微点头赞同禹书墨的话，就请求柳意欢帮忙准备些酒菜，一会儿他们去见见无支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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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阳山
褚媚娘于锦衾间悠悠转醒，鸦羽般的长睫轻颤，缓缓睁开双眸。屋内萦绕着一缕清苦的药香，丝丝沁入鼻息
暖阁另一侧，褚璇玑静坐于红泥小炉旁，素手执扇，轻轻摇动炉火。药罐中汤药咕嘟作响，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清冷的眉眼，却掩不住眸底那一抹深藏的忧色
褚媚娘看着这熟悉的环境，自己又回来了，又回到这个痛苦的地方
少阳山的药香熏得她头晕，可她隐约听见他们在门口说她需要“静养”静什么？养什么？是养好这身伤，再被他们亲手撕碎一次吗？
褚璇玑煮好了汤药后，站起身就看见了她醒了过来，褚璇玑端着药，坐在床边，褚媚娘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不一样的哀伤
褚璇玑.少阳派二小姐：“媚娘，该喝药了……”
褚媚娘虚弱地抬眸，眼波如雾霭般朦胧，望向那抹熟悉的身影。每一次轻颤的睫羽，都似承载着千钧之痛。她指尖微蜷，紧紧揪住胸前的衣襟，仿佛这样便能按住那颗几欲碎裂的心
这方寸之地，曾是她最眷恋的归宿，如今却成了剜心蚀骨的牢笼。她看着这里，仿佛像是撕开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她阖上眼，任由痛楚在血脉间蔓延，原来最痛的不是刀剑加身，而是被至亲之人，亲手推入深渊
她的泪水流了出来，褚璇玑看着她这副样子，满是心疼，轻轻拿过桌旁的帕子为她擦泪，褚媚娘动了动嘴唇，她从前甜蜜的声音如今却变得沙哑，她虚弱的开口道
褚媚娘.少阳派三小姐：“他们都知道了吗？我还活着……”
褚璇玑愣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褚璇玑.少阳派二小姐：“你在魔域里伤的有些重，我不得才把你给带回来了。”
褚媚娘闻言阖上双眸，唇间未吐半字，只是指尖深深陷入心口，仿佛要将那剜心蚀骨的痛楚生生按回血肉里去
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破碎的肺腑，连带着少阳山终年不散的雾气都化作千斤重担，沉沉压在她单薄的肩头
恍惚间，耳边又响起婴孩凄厉的啼哭——那对刚出世便被裹进锦缎抛下山崖的孱弱儿女，连一声“娘亲”都未曾再唤过
这时，耳边传来几阵急促的脚步声，褚磊和褚玲珑同时过来看她，褚媚娘瞧见他们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恨意，褚磊他父亲的威严中，带着些许的假慈悲，褚媚娘偏过头去闭上眼睛
她不愿再看见他们那虚伪的模样。褚玲珑坐在床边，轻轻握住褚媚娘的手，眼中满是心疼与怜惜，还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她眼含泪光，语气急促
褚玲珑.少阳派大小姐：“我听他们说离泽宫一战，你死了，我伤心哭了好一段时间，现在见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褚媚娘并没有回应褚玲珑的话，而褚磊的眼眶微红，泪光在其中隐隐闪烁。他缓缓卷起袖口，动作轻柔地拭去眼角的泪水
褚磊.少阳派掌门：“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他的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这些日子里，褚磊亦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自己的这个小女儿，也会想起幼年时，她总是依偎在自己怀里摸着他的胡子
三个女儿之中，就属她最擅长哄父亲开怀。虽说脾气略显刁蛮，总爱捉弄人，但这些小缺点在褚磊眼中皆不值一提
他满心满眼都是对女儿的怜爱与呵护，可这份深切的疼惜之情却从未细问过，褚媚娘真正喜爱的是什么？内心渴望的又是什么呢？
曾经的她想要的不过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多爱她一点，而现在她想要的，就只有想和爱人和孩子厮守终生，却连这一点都办不到
褚媚娘张开眼睛她的泪光含在眼眶，她微微抬眸看向窗外的花，她在想离泽宫……
她的禹司凤还在等着她，她离开了那里，她害怕禹司凤会不会觉得她不要他了，又抛弃他了，褚玲珑一眼就看清楚了褚媚娘的心思，她低着头心中满是愁绪
她这个傻妹妹又在想着那个妖孽了。她缓缓抬眸，目光落在褚媚娘身上，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与痛心。那神情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对妹妹的担忧与不甘，又夹杂着一丝对褚媚娘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褚玲珑.少阳派大小姐：“你还在想那个妖孽？！你看看你现在都被他害成什么样子了？！”
褚玲珑的声音尖利地刺进耳膜。她看着褚璇玑手中的药，一把夺过药碗砸在桌上，褐色的药汁溅在褚媚娘雪白的中衣上，像一滩干涸的血，褚璇玑瞧着她的冲动紧握拳头
压制住内心的复杂的情绪，褚媚娘忽然睁开眼睛，她偏过头去看着眼前语气带着怒意的褚玲珑，心中的酸涩涌上来，她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她永远这样，用最疼她的方式伤褚媚娘最深。那些被妖族凌辱的过往让她恨透了所有妖类，可她不知道，此刻她眼里的憎恶，和那些欺辱她的畜生一模一样
褚磊缓缓抬起手，轻轻落在褚玲珑的肩头，他微微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动作里既有父亲的沉稳
褚磊.少阳派掌门：“媚娘刚回来，你别刺激她。”
多可笑啊，这个曾经亲手把褚媚娘押上刑堂的人，现在摆出一副慈父面孔，褚磊伸出手抚摸褚媚娘的头，眼神中带着溺爱，而在褚媚娘看来不过是虚伪
而这时，后面传来了昊辰的声音
昊辰.旭阳峰弟子：“还是让师妹多多休息吧。”
褚媚娘听到声音，撑着身体坐起身抬眸看着他，眼睛里面全是恨意，昊辰端着新的汤药走进来，白衣胜雪，眉目如画
多像一尊悲天悯人的神像啊。然而，正是这双看似干净无瑕的手，将她的孩子们一个个推下了悬崖
褚媚娘见到他时，内心的防线如溃堤般崩塌，所有的隐忍与压抑化作无法抑制的颤抖，撕裂了她最后的一丝平静开始哭喊
褚媚娘.少阳派三小姐：“滚……都滚！！！”
褚媚娘挣扎着，试图从床榻上撑起身子。她强忍着内心翻涌的痛苦，泪水却早已决堤，伴随着一声声凄切的哭喊
褚媚娘.少阳派三小姐：“我要回去！我要找司凤！他还在等着我！”
朝着门口的方向，她用尽全力呼唤，那声音中似是要将心底所有的绝望与不甘尽数宣泄。褚璇玑见此情形，急忙奔过去，用力将她拥入怀中，试图平复她的冲动
她的呼喊在空旷的房间里来回激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深处硬生生撕扯而出，裹挟着难以言喻的痛楚，直击每个人的心灵。褚磊和昊辰听到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司凤！”时，脸色瞬间变得凝重，隐隐透出不悦的情绪
褚璇玑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仿佛要用自己的身躯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褚媚娘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眼前的昊辰，满是压抑不住的恨意与痛苦，她的精神几近崩溃，却仍死死盯着他
褚媚娘.少阳派三小姐：“昊辰！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他们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伤害他们！你为什么！”
她的哭喊声嘶力竭，嗓音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割裂，带着令人心碎的沙哑。她颤抖的手直直指向眼前的昊辰，泪如雨下
无助而绝望地哭喊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沉重的锤击，敲打在空气中，久久无法散去
褚璇玑.少阳派二小姐：“媚娘别怕别怕，姐姐在这……姐姐在。”
褚璇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安抚一头受伤的小兽。然而，眼前的三人却只是冷眼旁观，任由她哭喊、嘶哑的嗓音撕裂空气。昊辰站在那里，耳畔回荡着她口中的谩骂与控诉，毫无波澜
褚磊的眼神中带着失望，而褚玲珑的眼神里则是透着心疼，褚玲珑红着眼眶别过头，褚媚娘抬起头看着她，知道她在哭。她总说为她好，却从不肯问她要什么
褚媚娘一直在褚璇玑的怀里挣扎，指着昊辰脱口大骂，她的情绪几乎崩溃，只想要寻回自己的孩子，昊辰瞧着她这副模样，心底纵使万般不爽，却也尽量安抚她的情绪，无视她的哭闹，坐在床边硬要往褚媚娘的嘴里喝药
褚媚娘挥手打翻了昊辰手中的药碗，滚烫的药汁溅落在地，氤氲着刺鼻的苦涩气息。毫不掩饰内心的愤恨，死死地瞪着昊辰，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那目光中夹杂着失望与痛楚，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褚媚娘.少阳派三小姐：“滚……都给我滚！！！”
他们知道褚媚娘现在非常的冲动，只好让她先稳住情绪再来探望，褚璇玑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一片翎羽塞到褚媚娘的手中，她感觉到手掌心的温度，她的泪水凝滞
褚璇玑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他们四个人离开后，褚媚娘低着头看向手中的翎羽，是禹司凤的……在魔域废墟，他掉下来的一片翎羽，金色的，沾着血，却依然温暖
她趴在床上似是身心疲惫，她的泪水不断涌出，她把羽毛贴在胸口，在门外褚磊、褚玲珑还有昊辰的关切注视中蜷缩成一团
他们都在笑，以为褚媚娘终于乖顺了，没人看见被褥下，她咬破的嘴唇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