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雪璃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冰室的石床上，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雪狐蜷缩在她脚边，见她醒了立刻跳起来。

"你昏迷了整整两天！"雪狐又惊又喜，"相柳大人他..."

"他怎么样了？"雪璃急切地问。

雪狐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他...不太好。虽然外伤痊愈了，但诅咒反噬的后遗症很严重。"它犹豫了一下，"他现在在寒潭那边...情况有些奇怪。"

雪璃立刻起身，顾不得头晕目眩，直奔洞府深处的寒潭。远远地，她就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夹杂着水花翻腾的响动。

寒潭边，相柳半泡在冰水中，银发散乱，面色潮红。他的身体不断在人类形态和九头蛇形之间切换，每次变形都伴随着痛苦的闷哼。更令人心惊的是，潭水已经变成了淡黑色，那是从他体内排出的诅咒之血。

"相柳！"雪璃冲过去，跪在潭边。

相柳抬头，银瞳涣散，似乎神志不太清醒。当他看到雪璃时，竟然露出一个近乎温柔的笑容："小雪花...你来了..."

小雪花？雪璃一怔，这是幼时母亲对她的昵称。相柳怎么会...

"三百年了..."相柳继续喃喃自语，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我找了你三百年...每次看到银发女子...都以为是你..."

雪璃的心猛地揪紧。她小心地踏入寒潭，冰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裙。相柳没有抗拒她的靠近，反而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抓住了她的衣袖。

"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没能救下你的族人...我只能...带走你..."

雪璃再也忍不住，将他拥入怀中。相柳的身体滚烫得吓人，那是诅咒反噬引起的高热。他的银发湿漉漉地贴在她颈间，呼吸灼烧着她的皮肤。

"已经够了..."雪璃轻抚他的后背，"你做得够多了..."

相柳在她怀中颤抖，九头蛇的骄傲与冷酷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紧紧攥着她的衣襟，像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浮木："别走...小雪花...别再消失了..."

雪璃的泪水滴落在他发间："我不会走。我保证。"

就这样，她抱着北境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头妖相柳，在寒潭中坐了整整一夜。直到黎明时分，相柳的高热终于退去，陷入平静的睡眠。

四、强装冷酷

"滚出去！"

一声厉喝惊醒了浅眠中的雪璃。她睁开眼，看到相柳已经醒来，正用冰冷的目光瞪着她。昨夜的脆弱仿佛一场幻觉，现在的他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你的烧退了吗？"雪璃不理会他的恶劣态度，伸手想探他的额头。

相柳猛地拍开她的手："谁准你碰我！"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已经带回了往日的威严，"昨晚的事，你若敢说出去半个字..."

"你就杀了我？"雪璃平静地接话，"相柳，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关于那个诅咒——"

"闭嘴！"相柳突然暴怒，一掌击在潭面上，激起数尺高的水花，"那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雪璃被浇得浑身湿透，却仍固执地站在原地："为什么不肯承认？你明明救了我，却偏要装成恶人！"

相柳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又恢复冰冷："自作多情。"他转身欲走，却在迈步时踉跄了一下。

雪璃连忙扶住他，却被他狠狠推开："别碰我！"

这一推用了全力，雪璃跌坐在潭边，手腕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淡粉色的血渗出了绷带。相柳看到血迹，银瞳猛地收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紧握成拳收回。

"从今天起，"他的声音冷得像极地寒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靠近寒潭十丈之内。否则..."他顿了顿，似乎在搜寻最恶毒的威胁，"我就把那只小狐狸喂蛇。"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去，背影僵硬而孤独。

雪璃望着他的背影，却没有往日的伤心。因为她分明看到，相柳转身的瞬间，一滴晶莹的液体从他眼角滑落，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那是九头妖相柳三百年来，第一次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