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二）
“我凝望你如小偷凝望月光，
唯恐惊动寂静的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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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蒂对博克一家那副高高在上的派头显然没什么好感，她撇了撇嘴，不再看那边，反而转过头，凑近索芙妮娅，压低了声音：
曼蒂：“我本来还想着，说不定能在这里碰到沙菲克一家呢，你说是不是？”
索芙妮娅瞪了她一眼，回应道：
索芙妮娅：“以他们家的产业和实力，估计现在正舒舒服服地坐在顶层包厢呢。”
旁边的安东尼看到两个女孩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露出了点困惑的表情，似乎在琢磨她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
时间在喧嚣中流逝，终于，巨大的赛场上空响起了广播的声音，卢多·巴格曼那充满亢奋的嗓音响彻全场。在正式比赛开始前，是吉祥物的表演环节。
当保加利亚队的吉祥物——媚娃——轻盈地滑入赛场中央时，整个体育场仿佛被投入了一颗迷幻炸弹。她们超凡脱俗的美貌和空灵的舞蹈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索芙妮娅举起望远镜，清晰地看到对面看台上，成片的男性观众脸上露出了痴迷恍惚的神情，有的开始傻笑，有的甚至试图翻过栏杆冲下去。
然而，她们所在的这个二等包厢，气氛却截然不同。佩雷格林正侧头和奥萝尔低声说着什么，奥萝尔似乎拿丈夫打趣了一句，两人完全不受媚娃魅惑的影响。后面的博克夫妇更是毫无反应，博克先生面无表情，博克夫人依旧维持着那副百无聊赖的神态，仿佛眼前只是些会动的背景板。
索芙妮娅有些好奇包厢里其他男性的反应，尤其是……她放下望远镜，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扫向身边的安东尼。
没想到，她的视线恰好撞上了安东尼的目光——他似乎根本没在看赛场，那双温和的眼睛正专注地看着她。索芙妮娅的突然转头让他猝不及防，被抓了个正着。
安东尼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他慌乱转开视线，假装调整手里的望远镜，索芙妮娅也愣了下，随即感到了微妙的尴尬，赶紧也把目光重新投向赛场。
坐在索芙妮娅斜后方的菲尼安，此刻只觉得无聊透顶。父母在来之前就严厉警告过他，必须保持最得体的举止，尤其不能像那些“缺乏教养”的人一样对媚娃的表演露出痴迷丑态。他只能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看那迷人的舞蹈，眼神在包厢里漫无目的地乱飘。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莱桑德。莱桑德坐得笔直，脸上依旧是惯常的那副表情。但菲尼安敏锐地注意到，莱桑德并没有在看赛场中央那些光芒四射的媚娃，也没有被周围任何事物吸引。他的视线，穿透包厢里晃动的人影，牢牢地锁在前方那个黑发女孩——索芙妮娅·埃勒里的背影上。
那眼神……菲尼安心中发凉。刚刚步入青春期的他，对这种事情有着模糊却本能的敏感。那绝不是单纯的发呆，也不是平常那种带着敌意或轻蔑的注视。那眼神里有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吸引住，又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菲尼安：“哥？”
他忍不住小声叫了一声。
莱桑德猛地回过神，意识到弟弟在看自己。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迅速低下头，假装翻看手里那本介绍比赛流程的小册子，仿佛刚才那长久的凝视从未发生。菲尼安见状，也识趣地把疑问咽了回去。
保加利亚媚娃的迷幻表演结束后，轮到爱尔兰队的吉祥物登场。一群爱尔兰小矮妖像绿色的闪电般冲入赛场，在空中盘旋、翻腾，洒下无数金灿灿的“金币雨”。看台上瞬间爆发出更狂热的欢呼，许多人兴奋地弯下腰去捡拾那些从天而降的金光。
曼蒂：“哇！”
一枚金币正好掉在曼蒂的座位上，她惊喜地捡起来，对着光看了看。
曼蒂：“这是真的金子吗？”
索芙妮娅也捡起落在自己膝上的一枚，掂量了下，触感冰凉光滑，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索芙妮娅：“不太可能，不然爱尔兰队还没开赛就要破产了。”
就在这时，索芙妮娅斜后方传来一个带着点稚气、又努力想显得老成的男孩声音：
菲尼安：“这是小矮妖的硬币，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动消散的。”
索芙妮娅、曼蒂，还有一直听着她们说话的安东尼，都下意识地循声转过头去。说话的是菲尼安。他看到三双眼睛同时看向自己，脸一下涨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似乎还想补充点什么。
然而，他刚张开嘴，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用力按在了他的胳膊上，阻止了他。莱桑德的目光扫过那些还在弯腰捡金币的观众，嘴角勾起一个充满鄙夷的弧度，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莱桑德：“也就只有像韦斯莱家那样的穷光蛋，才会低下头去捡这种毫无价值的东西。”
这句话像块冰砸进了包厢里原本还算平和的气氛。菲尼安立刻噤声，缩了缩脖子。
索芙妮娅转过头，看向莱桑德，脸上没什么激烈的表情，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用近乎平淡、甚至带着点探讨学术般的语气，轻飘飘地回敬了一句：
索芙妮娅：“至少韦斯莱家的人，懂得为精彩表演喝彩的乐趣。”
索芙妮娅：“而且，他们的快乐，看起来比某些人的刻薄，要值钱得多。”
她的话音刚落，曼蒂就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赶紧用手捂住嘴。安东尼也低头咳嗽了一声，掩饰嘴角的笑意。
莱桑德翻动书页的手指猛地顿住。脸色变得铁青，眼睛死死地瞪着索芙妮娅，但他终究没有再说话。
菲尼安看看哥哥那副被噎住的表情，又看看索芙妮娅的侧脸，默默把手里那枚还没消散的小矮妖金币攥得更紧了。
索芙妮娅若无其事地转回身，仿佛刚才只是发表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评论，目光重新投向下方正在欢呼入场的爱尔兰队队员。巨大的喧嚣淹没了包厢里这片刻的针锋相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