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之行(六)
明镜:咱们爸妈,是很好的人。他们非常恩爱,不然也不会有我们姐弟三个。
明翊点头,听着明镜一点点给她将父母的事情,慢慢进入了梦乡。
明镜轻柔的摸摸明翊的头发,轻轻关上门。她要去看看明台。
房门轻启,映入眼帘的是客厅沙发上散落的衣衫裤袜,凌乱中透着一丝生活的气息。明镜眉心微蹙,却在推开卧室门的瞬间,放下了所有的担忧。明台正安然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眉头舒展,唇角还挂着一抹稚气的笑意,那憨态可掬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明镜的目光柔和下来,心底仿佛被什么温暖的东西轻轻填满,一切不安尽数消散。
窗外的风骤然扬起,明镜缓缓起身,步履轻盈地走到窗前。她抬眸望向天际,不过一瞬,浓厚的黑云已悄然吞噬了整片天空。她轻轻合上窗扇,转身走向明台的床边,指尖小心翼翼地替他掖好被角。就在她刚要抽身离去时,耳畔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呓语,是明台在梦中呢喃。
明台:姐姐……姐姐,姆妈……
明镜像被针扎了一样倏然回头,她分明看见明台眼睫下滑出的泪珠,心念着可怜的孩子。
明台:姐姐,姆妈在箱子里……箱子里,姆妈……
明镜两行清泪夺眶而出,这么多年,她以为他已经忘了。原来,这孩子一丝一毫也没有忘记,他的姆妈在“箱子”里。
一身黑色旗袍的明镜抱着浑身上下披麻戴孝不足三岁的明台站在灵堂前,十岁的明楼也一身黑色西装,替明台跪在灵堂前,焚烧着纸钱。那时候明翊才五岁,小姑娘身体不好,但也乖乖跟在兄姐身边跪下守灵。
夕阳的余晖透过树林的枝叶,洒下一片斑驳的金色光影。送行的队伍缓缓踏进林间,脚步沉稳却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重。新坟一座接着一座,排列在这片寂静的林地间,仿佛大地无声的叹息。盖棺入土时,小明台已经安静地趴在明镜怀中睡去。他小小的脸庞在落日的余光里显得格外柔弱,眼角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折射出微弱的光芒。小手紧紧攥着明镜胸前的衣襟,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依靠,生怕稍一松懈,就会被人从温暖的怀抱中带走,抛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明镜抹了抹挂在脸颊上的泪水,才意识到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久,明台并没有忘记,他一直把冤苦埋藏在心底,不敢提。
明台醒来,隐隐约约看见明镜用手绢揩着眼泪。明台心虚,怕自己说梦话,被姐姐听到了。他试探地喊了一声:
明台:大姐……你,怎么了?
明镜:没事,香水进眼睛了,我刚才用清水冲了一下。
明台的头倚在棉枕上,嚷嚷着肚子饿了,向明镜要吃的。明镜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扔给明台一套崭新的中式褂子和褂裤。
明镜:你先换衣服,等潇潇醒了咱们一起去吃饭要是快的话还能看一场电影。
明台:好哦!
暮色渐渐暗下来,明楼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子,脸上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是波澜不已。成功、失败,在此时对明楼而言意义太过重大,每一步都要稳扎稳打,不得有半分的差错。
明诚:大哥,事成了。
明楼的脸色严峻且苍白,
明楼:接下来,是生死局了。
明诚:大哥,您别太担心了,疯子也许会……
明楼:他不会,我太了解他了。到今天,我都不敢相信我会这么做。让我最亲的弟弟,一个孩子去经历生死劫难,去开枪杀……杀敌。以前的明台,遇到打雷都要往我房间跑……
明楼陷入回忆,
明楼:那时候明家受到重创,大姐忙着管理明家产业,我招呼明台。潇潇身体不好,那时候咱们家也还没认识苏医生。
明诚:是啊,有一天晚上下雨,潇潇发高热,您和大姐都不在家,只有我和潇潇两个人。
明楼:你深夜背着她去诊所,那时候的你也才不到十七。
明诚:是啊。潇潇听话,不哭不闹。疼了才会找我给她吹吹。
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珠砸在雨伞上,乌云密布的天气,连白天的颜色也变得像黄昏一样,昏暗、浑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