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救凡人

琉璃噬心

  “信仰是裹着蜜糖的穿肠毒——当我咽下第一口人间谢恩时,仙骨正在熔化成锁链。”

  蚀骨池的黑水漫过腰际,百万枉死者的尖啸在血脉里奔涌。

  我攥着阿箩遗留的焦黑麦穗,看池面倒影里自己的瞳孔——左眼还残留戮天宗弟子的琥珀澄澈,右眼已彻底化作吞噬光线的墨渊。星宸那柄捅穿我肋骨的诛魔剑,此刻正被池水腐蚀得嘶嘶作响,像极了他发现我能吸收信仰时扭曲的表情。

  “寂无!”我嘶声唤他,喉间溢出的黑血在池面绽开曼陀罗。他魔纹密布的手突然从虚空探出,将我从池底拽起。指尖相触的刹那,王大有们献祭的信仰金芒顺着他的手臂爬进我裂开的胸膛,与蚀骨怨气绞杀成沸腾的漩涡。

  “你心跳声里有两种频率。” 他撕开我浸透血污的前襟,魔瞳倒映着正被琉璃色吞噬的心脏,“仙魔同体...比纯粹魔种危险万倍。”

  谢恩如刃

  三日前那场庆功宴的毒酒还在灼烧丹田。我跌坐在魔宫残垣间,看玄天镜碎片里上演的荒诞剧:

  - 江州妇人抱着痊愈的痴儿跪地叩首:“谢魔尊赐福!”(每磕一次头,我脊骨便多裂一寸)

  - 书生焚烧《仙界功德录》的灰烬被风卷起,沾上我睫毛时烫得惊人(当年师尊为护这本破书挨了戒鞭)

  - 最痛是青州田野里,王大有孙女将麦秆编成魔纹冠冕戴在头上,稚嫩欢呼炸得我耳膜渗血:“魔尊娘娘好看!”

  “他们在拿你当灶王爷供呢。”星宸的冷笑从断梁后传来。这手下败将竟敢现身——直到我看见他掌中浮动的往生阵图,里面囚着阿箩残魂凝聚的萤火。

  “用信仰之力换她的轮回。” 他碾碎一粒萤火,我心脏随之抽搐,“否则明日拂晓前,我会让信徒知道他们的神连条贱命都护不住!”

  慈悲即罪

  我潜入人间的那个雪夜,金陵城正在活埋“渎仙者”。

  “供魔尊的都得死!”玄天宗修士脚踩哭嚎的孩童,雪地里延伸的血痕像写给仙界的投名状。当斩魔剑劈向孕妇高耸的腹部时,我指尖金黑魔气不受控地迸射——

  轰然巨响中,斩魔剑熔成铁水滴在雪地上。那修士惊愕望天,瞳孔里映出我燃烧的嫁衣残裙。

  “魔...魔尊显灵了!”濒死的百姓在坑底嘶喊。

  他们的信仰凝成实质的金线,蝗虫般钻入我开裂的胸膛。琉璃心魔贪婪吞噬这些光流,仙骨却如遭凌迟般剧痛。更糟的是星宸突然撕裂空间现身,剑尖直指孕妇:

  “妖女惑众!待我剖开这魔胎以正天道!”

  弑神为牲

  孕妇的尖叫声里,我做了此生最悖逆的抉择。

  左手召出蚀骨池黑水缠住星宸,右手却凝出仙界治愈术按向孕妇肚腹——金白仙光与幽暗魔气在雪夜对冲炸裂,震得我七窍喷血!

  “你竟用仙界禁术救蝼蚁?”星宸挣断黑水枷锁时满眼癫狂,“仙帝说得对,你早该死在堕仙台!”

  他剑锋突然转向坑中百姓:“诸君且看!你们的神明为救一人...”

  话音戛然而止。

  那刚被治愈术笼罩的孕妇突然暴起,锈剪刀狠狠扎进星宸脚踝!更多血手从坑底伸出抓住他袍角,凡人们用躯体结成锁链:

  “魔尊娘娘快走!”

  “我们拖住这恶仙!”

  星宸震怒的剑气绞碎十几具躯体时,我嗅到空前浓郁的信仰甜香。琉璃心魔终于撕裂最后一点仙骨,在剧痛中发出清越鸣响——

  新神临世

  回到魔宫那刻,蚀骨池突然沸腾如庆贺的熔炉。

  寂无将星宸的断臂扔进池水,自己却退到阴影深处:“你心脏现在像琉璃灯笼,照得我魔气都在蒸发。”

  我抚上心口,触到那搏动着的、温暖的光核。王大有们的残魂在光核中沉睡,阿箩的焦黑麦穗在其中生根发芽。

  玄天镜最后一块碎片从穹顶坠落,映出紫微仙帝血洗青州的画面。昊天镜光扫过之处,百姓腕间魔纹如萤火飘向魔渊,汇成金河没入我胸膛——

  “他们开始主动献祭了。” 寂无的魔刃发出渴血的嗡鸣。

  琉璃心魔迸发的光芒吞没整座魔宫时,我捏碎了星宸的往生阵图。萤火纷飞中,听见自己对三界宣告:

  “从今往后——”

  “每滴信我之血,必以仙骨偿还!”

  “雪夜那柄锈剪刀捅穿的何止仙躯,更是横亘万年的阶级铁幕。当蝼蚁学会用信仰捆仙绳时,旧神明的黄昏已滴着血降临。”——魔宫残壁《新神纪事》刻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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