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污
桑璃的血是蔷薇味的。
此刻这甜腥气正从她胸口碗大的灼洞弥散开，混着长老殿万年不散的降真香，凝成蛛网黏在我舌根。三块裂魂镜碎片扎在刑柱上，映出我跪地的倒影——像条被拔了牙的丧家犬。
“孽障！”蚀骨鞭抽裂脊背时，大长老枯爪掐住我喉骨提起，“用暗蚀腐毒害亲妹...青丘万载未出你这等毒物！”视线扫过柱顶悬浮的证物：那截泡过酒的断尾上，赫然烙着我的焚情刻印！
齿间铁锈味漫开。昨夜桑璃突然呕血暴毙的景象在脑髓炸开——分明是伊莱克斯肋骨间金纹失控，烧穿她豢养的裂魂蝶！可噬魂蝶尸骸此刻堆在角落，羽翼全数换成暗蚀毒鳞...
“不是我...”辩解被二长老踹碎在肋骨，他儿子去年被我抽碎内丹后，这双狼皮靴便时刻等着啖我骨血。桑璃虚弱的啜泣适时传来：“阿姐定是怨我...不该拿断尾泡酒...”霜白病容比狐火灼人百倍，腕上却浮出我尾尖独有的糖霜晶簇。
刑鞭骤然加力！骨裂声混着三长老的叱骂劈落：“还狡辩！霜毒入髓的痕迹，整个青丘唯你独有！”族老们应和声如鬣狗低咆，刑柱底部血色符文亮起——是弑亲灭魂阵！他们要在桑璃断气前炼化我血脉！
“且慢。”角落阴影里滑出枯叶般的身影，伊莱克斯的腐躯倚着刑柱，绷带渗出桑璃最爱的蔷薇香露味：“殿下昨夜...在为小人剜腐毒。”腐掌摊开露出带血冰刃，刃尖暗蚀毒液兀自沸腾，“许是七尾小姐误触了？”
静。连桑璃的抽噎都凝滞一瞬。噬魂晶灯投在他碎裂的肩甲，金纹随毒液流淌勾勒出芙临死前的画面——她手捧钻石冠冕浸入毒池的刹那！焚情刻印在我妖核疯狂鼓动，痛得几乎蜷缩起来...
“卑贱活尸也敢妄言！”大长老袖中骨刺直射伊莱克斯眉心。他竟不避不让，任毒刺扎穿额骨——脓血滴落刑阵那刻，蔷薇香忽地转为刺鼻腐臭！“七尾小姐心脉的暗蚀毒...”鬼火瞳孔扫过桑璃骤变的脸色，“倒与您赏的香露同源呢。”
霜糖从我尾尖倏然炸开！桑璃豢养裂魂蝶需每日饮血，她嫌腥气重...那瓶掺入暗蚀毒的花露是我亲自调的！
“小萸！”桑璃突然扑向刑阵外单薄的影子，七尾虚影卷着桑萸撞向弑亲阵眼，“阿姐要灭口！”噬魂阵红光大盛——他们竟要拿桑萸血祭！我本能扑挡，却被伊莱克斯腐掌死死按跪在地：“动即死。”他喉骨轻震的警告冻住我血脉。
‘噗嗤！’
桑萸的断尾被阵光绞成血雾！凄厉惨叫中，她染血的手却拼命前伸——掌心糖霜铃铛叮当坠地：“殿下...逃...”尾音未落便被二长老踹入阵心。血光吞没她前最后那瞥，像三百年前被我丢出殿外的鸢尾...
刑阵吞噬单尾妖狐的刹那威力暴涨！烈焰灼得我尾骨旧伤寸寸龟裂。桑璃依在大长老怀中泫然：“阿姐连小萸都...”
“闭嘴！”尖啸混着霜暴席卷刑场，焚情刻印冲破压制凝出冰棺护住桑萸残躯！大长老的骨鞭劈碎冰棺棱角：“孽畜还敢作乱！”刑柱符文锁链洞穿我四肢，妖血渗入阵法反哺桑璃心脉。她苍白脸颊泛起红晕，病弱声线淬着毒：“我的血...好喝吗？”
——轰！
刑柱在巨响中炸成齑粉！伊莱克斯的腐躯悍然撞进阵眼，情咒金纹裹挟亡灵火引爆阵石。碎石烟尘里，他染血的绷带裹着我支离躯体：“七尾小姐的血...”腐指抠进我丹田焚情印，“殿下还没尝呢。”
剧痛刺穿理智！我发狠咬穿他脖颈：“你设计的！”脓血混金纹涌入口腔，芙洛湮灭时的钻石星尘在脑髓炸开。他任獠牙深陷腐肉，鬼火掠过大长老惊怒的脸：“您该谢谢我...”（尾音湮灭在传送阵蓝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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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魄浸透地牢时，桑萸断尾处的血腥气还在鼻尖萦绕。伊莱克斯碾碎最后块阵石：“七尾重伤需妖丹修补...”腐指抹过刑柱留在我肩胛的贯穿伤，“三日内吸干她的血，您便能冲七尾境。”
地牢阴风卷着腐臭灌入喉腔。我掐着他颈骨按在石壁：“然后被长老炼成桑璃的续命丹？”指尖深陷他溃烂皮肉，“我若七尾...他们第一个挖我妖丹！”
钻石冠冕虚影在他肋间闪烁：“那就成为饕餮。”亡灵火聚成芙洛持刀剖心的幻象，“先撕碎分食您的鬣狗——”腐掌突然覆上我丹田，焚情刻印随金纹灼亮！桑璃卧房密道图烙进识海，“再拆骨啖肉...”
桑璃与二长老交颈而眠的画面在脑髓绽开！噬魂刻刀失控嗡鸣，却被冰霜死死冻住刀柄。“现在杀她？”我掰开他腐唇灌入冰碴，“那群老狗立刻让旁支稚子剖我妖丹！”尾尖鞭痕在寒气中刺骨剧痛，“青丘缺的不是七尾...是不可替代的凶器！”
他喉间滚出砂纸摩擦般的笑：“比如？”
石缝月光恰映亮桑萸遗落的糖霜铃铛。我碾碎铃壳吞下枯萎鸢尾：“比如能吞噬暗蚀龙皇的...”芙洛被万龙撕碎的画面闪过眼前，“怪物。”
暗格突然浮现金纹——是桑萸私藏的蜜饯！她总傻乎乎塞给我甜食，哪怕被狐火烧穿尾巴...
“假慈悲。”伊莱克斯碾碎蜜饯撒入暗河，“那小狐狸若活着...”腐指抠进我尾椎鞭痕，“早被您推去挡鞭子了。”
河面倒影猛地扭曲！桑萸被烈焰吞没前奋力掷来铃铛：“殿下快...”尾音被冰封在我骤然结霜的妖脉里。糖霜裹住蜜饯残渣凝成冰刃：“再提她一句...”刀锋抵住他心口钻石冠冕虚影，“就把你肋骨剁碎喂桑璃！”
亡灵火倏地裹住冰刃：“如您所愿...”腐躯贴近的寒意冻裂石壁，“我的怪物殿下。”
地牢暗河彻夜奔流。当桑璃第七尾妖力波动再临夜空时，伊莱克斯肋骨间的冠冕虚影已涨大如胎动。
“桑璃的血很甜吧？”他忽然咬穿我耳尖。
妖血顺颈滑下那刻，刑场蔷薇香在记忆里轰然炸开——
芙洛临终塞给我的麦穗，原来也浸透这种甜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