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困境(桑落视角)

青丘的风是带刺的。

  尤其当你卡在六尾整整三年,而你的妹妹已用七尾狐火烧穿了长老殿门匾时。桑璃银铃般的笑混着狐火噼啪声扎进我耳膜——就像三百年前,她把我推下寒潭时哼的小调。

  “阿姐捡的野狗倒别致。”朱红廊柱后转出身影,金线绣的七尾纹在她裙裾活物般游动,“听闻在埋骨荒原舔食腐尸为生?”镶着噬魂晶的鞋尖碾过伊莱克斯脚背,腐肉被挤压的湿响听得我尾骨发颤。

  我挥鞭抽裂她脚边石板:“滚远点,臭味儿沾上你的好皮毛。”尾尖却不受控地将伊莱克斯拽近半步,糖霜自发凝结成颈枷扣上他溃烂的脖颈——多可笑,连自己的妖力都在模仿她对弱者的践踏姿态。

  “可怜见的...”桑璃蔻丹染血的指尖挑起伊莱克斯下巴,“这般腐烂身子,阿姐也下得去口?”噬魂晶忽地灼亮,他锁骨金纹应激迸溅火星,烫得她缩手惊叫:“肮脏畜生!”

  伊莱克斯喉间溢出砂纸摩擦般的低笑:“七尾的丹火...倒比三尾时暖些。”鬼火瞳孔扫过桑璃霎时扭曲的脸。痛快!比撕碎十头暗蚀龙还痛快!可快意未达眼底就被冰锥扎穿——长老们阴鸷的目光正从摘星阁投下,像淬毒的蛛网缠住我四肢。

  “殿下。”青苔般滑腻的嗓音贴过来。桑萸攥着食盒,单尾在身后惶惶摆动:“我熬了百花露...”腐肉味被甜香冲淡的刹那,我暴躁地打翻玉碗:“说了别来烦我!”糖霜失控凝成冰刺扎破她指尖,血珠滴在伊莱克斯绷带上洇出暗金纹路。

  桑萸的泪在眼眶转着:“父亲昨夜来过...说您再突破不了...”尾音被阁楼爆发的哄笑吞没——桑璃正用狐火熔炼一只青铜酒樽,酒液里浮沉着半截断尾! 是我百年前争夺资源落败时,被三长老亲手斩下的第六尾残骸!

  “阿姐可要共饮?”她笑吟吟递杯,狐火裹挟酒气喷在我脸上,“长老们都说...这截断尾泡的酒最助破境呢!”蚀骨焚心的耻辱感混着尾根幻痛炸开,阁楼窗口挤满看戏的脸,每张都刻满三百年来我咽下的鞭痕。

  伊莱克斯腐朽的指节突然抵住我震颤的尾椎。寒意顺脊椎窜上天灵盖,焚情刻印却在妖核深处贪婪吮吸着他渡来的情咒能量。“喝啊!”桑璃将酒杯怼到我唇边,断尾骨渣摩擦杯壁的声响刮着耳膜。

  五指深陷伊莱克斯臂骨,我仰头灌下毒酒——

  『咔嚓!』

  桑璃的七宝护心镜应声炸裂!狐火反噬燎焦她额发时,阁楼死寂如坟场。我摔杯抹去唇边酒渍:“滋味不错。”尾尖糖霜卷过伊莱克斯脖颈,“赏我的狗也尝尝?”

  他鬼火瞳孔掠过我痉挛的指尖:“七尾小姐的厚赐...”腐手突然捏碎酒杯,骨渣混酒液灌进桑璃衣领,“还是自己消受为好。”

  “找死!”桑璃的七尾炸成火鞭劈下,伊莱克斯不避不闪任鞭梢抽裂肩胛——腐肉翻卷处,情咒金纹如活蛇缠住烈焰!焚情刻印在我妖核里尖啸旋转,三百年前芙洛为我挡鞭的记忆碎片混着快感灼烧神经:

  『桑落躲开——!』血溅上我脸颊时,她的尾骨正被长老火鞭熔断...

  “够了!”大长老的威压碾得我喉头腥甜,“桑落带回活尸秽乱青丘,鞭刑三十!”刑鞭破空声撕裂暮色,我下意识闭眼——预想中的剧痛却化作伊莱克斯胸腔的闷响。他腐躯严严实实罩住我,刑鞭每次抽落都带起金纹灼目的明灭。

  “老东西...”喉间像塞了冰碴,我徒手攥住抽来的第九鞭!噬魂晶倒刺扎进掌心,血顺着鞭身流向桑璃愕然的脸,“本王的狗...轮不到你们教训!”

  糖霜自我伤口蔓生冻结刑鞭,却在触及伊莱克斯脊背时倏地溃散——他肋骨间芙洛的钻石冠冕虚影正幽幽浮沉,而我的血...竟在金纹灼烧下蒸腾起麦香!

  桑萸的哭喊刺破死寂:“殿下流血了!”她扑来想按住我伤口,却被我挥袖掀飞。糖霜凝成冰牢锁住刑场,我在万千目光中扯开伊莱克斯衣襟,蘸着他腐肉的血涂抹自己尾骨旧伤:“看清楚了?”那截曾泡在酒里的断尾虚影在身后烈烈燃烧,“下次再碰他...”

  目光扫过桑璃惨白的脸:

  “熔了你七尾来泡酒!”

  寒夜浸透刑场血迹时,桑萸又捧着食盒出现:“百花露里掺了月魄...”她颤着手解开伊莱克斯染血的绷带。我烦躁地抽走药膏:“滚去睡!”她单尾瑟缩着,突然塞来个冰凉物件——是枚糖霜凝的铃铛,芯子里封着朵枯萎的鸢尾。

  “您及笄时送的...”她逃也似地消失回廊尽头。铃铛在掌心融成糖水,像极了她三百年前被丢在我殿外的断尾。

  蠢货。

  在这弱肉强食的坟墓里,温情比狐火更容易烧穿肚肠。

  伊莱克斯腐指忽然抚过我小腹——昨夜桑璃鞭风撕裂的伤口正渗出金纹。“焚情刻印在吸食情咒反噬。”他鬼火瞳孔映出我惊惶的脸,“再让那小狐狸靠近...”钻石冠冕虚影在肋骨深处搏动,“您的心核怕要烫穿她魂魄。”

  月光穿透他溃烂的肋间,芙洛湮灭前的哭嚎在脑髓回响:

  『桑落快逃——他们想要你的...!』

  未完的警告被火鞭声斩断。我发狠将药膏摁进他伤口:“管好你的破嘴!”尾尖却背叛意志卷来狐毛毯盖住他腿骨——像儿时盖住那只被长老烧焦的鸢尾。

  摘星阁彻夜歌舞未歇。当桑璃的第七尾虚影在夜空绽开时,伊莱克斯腐朽的手指正抠进我尾根旧伤:

  “六尾到七尾的瓶颈...”金纹随话音灼入骨髓,“需饮至亲血。”

  窗缝漏进的狐火将他笑容染得妖异:

  “您说...七尾小姐的血够热吗?”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