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电话那头的空气顿时安静了半拍。
风铃又晃了晃,“叮铃”声被夜风衬得格外清脆。
“……你说谁?”迹部的声音慢了下来,却带着一丝绷不住的锐利感,“谁跟你一起?”
“幸村精市。”她坦然地重复。
“……你们训练计划还延伸到晚饭桌上了?”迹部笑了,笑得不怎么好听,“立海大的效率真让人刮目相看。”
“不是啦。”她低头摆正一株斜歪的盆栽,“他从今天开始来我家接受治疗嘛,饭点到了,当然一起吃。”
“你说——他从今天开始,在你家治疗?”
“嗯。”她语气像在汇报日常事务,“连续半个月,灸疗、针灸、理疗、药浴,全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夜风从枝叶间穿过,带起一阵微凉,风铃在她头顶“叮铃”地响着,一下一下,像是某种情绪的倒计时。
“……那你记得好好吃饭。”迹部的声音最终响起,低了很多,听不出刚才那种咄咄逼人的锐利,像是压了压什么,“也别太晚睡。”
“嗯。”她轻声应着,语气忽然柔和起来,“你也是。冰帝的事情应该也挺多吧。早点休息。”
“本大爷自己会安排。”他顿了顿,又像不放心似的叮嘱了一句,“有事就打给我。”
“知道啦。”她笑了一下,语气软得像是一口棉花糖。
“那就挂了。”
“晚安。”
“……晚安。”
通话结束。
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低头看着花坛边那株开得正艳的小木槿,伸手又往它根部浇了些水。
夜色静谧,她没着急回屋,就那样站着,静静给剩下几株花也补了水。
喷壶里的细水像一条温柔的线,在寂静中拉长时间的余韵。
而这段对话的全过程,屋内某个正在“假寐”的人,全都听见了。
准确地说,是从“你说——他从今天开始,在你家治疗?”开始。
他本也没打算偷听什么,只是躺着躺着,听到她开门出去,又隐约听见“迹部”两个字,大脑就自动保持了清醒状态。
而后面的话,哪怕他的情绪管理一向堪称一流,也还是没能完全无动于衷。
他盯着天花板,眼神静静的,心里却像有股细水在悄悄泛起波澜。
她的语气没什么特别情绪,不带甜,不带缠,甚至有些像朋友间稀松平常的通话。
但正因为这样,才让人更无法忽视她和对方之间那种自然的熟稔感。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刻意在谁面前藏住什么。
他并不嫉妒,也没有资格嫉妒。、只是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很想问问她,那个家里穿着拆封男士拖鞋的人,是不是就是电话那头的迹部。
但他没有问。
他是病人,而她是医生——至少现在,是这个身份。
所以他只是安静地闭上眼,任思绪从指间流走,然后努力压下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几分钟后,玄关传来开门的细响。
他闭着眼睛,装作睡得正香。
脚步声不重,带着夏夜院子里特有的草木气息,她轻轻走过地毯,在他身旁蹲下,看了看他脸上的颜色,又小心摸了摸他手腕上的脉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