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25

小燕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又迅速低下头去，只是握着筷子的手指节已经发白，几乎要将银筷折断。知画适时地低下头，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作羞涩状，唇角却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哀家看知画这气色，定能生个健壮的小阿哥。"太后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皇上，护甲在桌面上轻轻叩击，"到时候宫里可就热闹了。"

皇上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永琪和知画，又瞥了眼沉默的小燕子，目光在小燕子苍白脸上停留了一瞬，最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端起青花瓷酒杯抿了一口。

晴儿见状，连忙岔开话题："老佛爷，今日的松鼠桂鱼做得极好，您尝尝？"她夹了一块金黄酥脆的鱼肉放到太后碗中。

"好好，不说了。"太后笑着招呼大家，殿内气氛重新活跃起来。宫女们开始轮番上菜，一道道精致的御膳被端上桌——翡翠虾仁晶莹剔透，芙蓉鸡片嫩滑如脂，八宝鸭香气四溢...各色珍馐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大殿。

只有小燕子始终没有抬头，她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却尝不出任何味道。耳边回荡着太后那句"永琪和知画的孩子"，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她偷偷看了眼永琪，却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知画身上，眼中是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愧疚，还有一丝她不愿承认的温柔。

这一刻，小燕子突然明白，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想起自己为了哥哥萧剑，主动提出让永琪娶知画时的情景。那时的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心在一起，形式上的婚姻无关紧要。

可现在，知画腹中的孩子像一道鸿沟，永远横亘在她与永琪之间。银筷在她手中微微颤抖，一滴泪无声地落入碗中。

她想，她应该是后悔的。

慈宁宫的夜宴已过半程，鎏金烛台上的红烛燃去了大半，烛泪层层堆积如珊瑚礁。

小燕子自始至终拉着张脸，永琪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她最爱的糖醋排骨放入她碗中，却被她一筷子打落，排骨滚到桌布上，留下一道酱色痕迹。

永琪尴尬地收回手，再夹了一片清蒸鲈鱼，这次小燕子直接"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引得众人侧目。

永琪只得作罢，不时担忧地看她一眼，却再不敢做多余动作。

知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执起青瓷茶盏掩去唇边冷笑。茶汤映出她讥诮的眼神——真是没用！她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两人吵架时，永琪会抱怨小燕子不长进，小燕子会怒斥他的优柔寡断。也会把所有问题都归咎到她身上，可永琪却做不到。他知道知画对他并无多少情意，所做不过是妻子本分，可小燕子却听不进去。就这样，两人的矛盾像滚雪球般越来越大，却谁都不肯先低头。

"好了，知画和永琪的喜事接二连三，接下来，也该忙晴儿的婚事了。"皇上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内格外洪亮。他今日饮了不少酒，面颊泛红"对了，"

他皱眉环视众人，"这些日子怎么都没看到萧剑？景阳宫办喜事，也没有看到他参加啊？"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尔康的筷子悬在半空，一块芙蓉鸡片掉回盘中；紫薇绞紧了手中丝帕；永琪的喉结上下滚动；小燕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不敢欺瞒皇上，"尔康放下筷子，起身行礼，声音沉稳却带着几分紧绷，"萧剑不喜官场生活，早已离开京城。臣想，他大概暂时不会回来了。"

他故意将此事摆到明处，眼角余光扫过小燕子苍白的脸。其实他巴不得萧剑永远不回来——虽然对不住小燕子和晴儿，但他身后还有整个福家，还有个未满两岁的东儿。他可以为了兄弟情谊两肋插刀，却不能拿全族性命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