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画14

景阳宫的清晨总是格外宁静。知画独自躺在雕花拔步床上，懒洋洋地舒展着四肢。锦被上绣着百子千孙图，一个个胖乎乎的婴孩或嬉戏或酣睡。她翻了个身，看向另一侧——永琪已经离开，枕头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五阿哥也是有优点的，就是从来不摆架子，不需要知画起来伺候他穿衣洗漱。

知画拥被坐起，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平坦的小腹。一个月多过去，而她的月信还没有来。昨夜她借着烛光，三指搭在自己腕上，屏息凝神地感受着那微弱的跳动——滑脉如珠，虽然还很浅，但确实是喜脉无疑。这个孩子来得比她预计的要快，却也恰到好处。窗外传来婉转的鸟鸣，她赤脚下床，丝质寝衣滑过肌肤，带来一阵清凉触感。

"福晋，您醒了？"翠儿听到动静，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手里捧着铜盆和帕子，水面上飘着几片新鲜花瓣。小宫女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喜色——自从知画入宫，景阳宫的下人们总算有了正经主子可以依靠。

知画点点头，任由翠儿伺候她梳洗。温热的水滑过脸庞，洗去一夜的倦意。铜镜中的女子眉眼如画，肤色莹润如玉，丝毫看不出已经怀有身孕。她特意选了一身淡紫色绣玉兰的旗装，既不过分张扬，也不显得刻意朴素——太艳丽的颜色会惹人非议，太素净又容易让人起疑。发髻也梳得简单大方，只簪了一支白玉兰花钗，素雅中透着贵气。

"五阿哥几时走的？"她状似随意地问道，手指轻抚过梳妆台上的另一支金镶玉簪子，那是老佛爷赏赐之一。

翠儿手上动作不停，灵巧地将最后一缕青丝挽入发髻："回福晋，天不亮就走了。还去陪了还珠格格用早膳。"小宫女说完立刻意识到失言，慌忙补充，"不过五阿哥临走前特意交代，说今晚还来咱们这儿。"

知画唇角微勾。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这五阿哥一边说爱着小燕子，可也没有减少在她这里留宿，也就是小燕子这个傻子才会相信他的谎言。她想起前几天偶然在御花园看到的一幕——小燕子挽着永琪的手臂，笑得天真烂漫，全然不知与自己有了夫妻之实。多么讽刺啊，知画心想，在这场三个人的戏码里，只有小燕子还活在童话里

"福晋..."翠儿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忧。

知画从镜中看她一眼，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无妨。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今日的绿豆糕可做好了？"

翠儿连忙点头，麻利地收拾起梳妆用具："桂嬷嬷亲自盯着小厨房做的，说是您最爱吃的口味。还加了莲子心，说是能安神。"小宫女顿了顿，又补充道，"嬷嬷天不亮就起来忙活了，说您最近胃口不好，得做些开胃的点心。"

正说着，桂嬷嬷便端着几碟点心推门而入。老嬷嬷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眼中却闪烁着不满的光芒："福晋，您可算起了。老奴特意让人做了您爱吃的绿豆糕，快尝尝。"她将点心放在小几上，又忙不迭地倒了杯热茶，"这是老佛爷赏的雨前龙井，最是养人。"

知画捏起一块尝了尝，微甜粉糯，确实适口。她刚要夸赞，桂嬷嬷却已经按捺不住，压低声音道："福晋，您可不能由着那还珠格格太过得意！五阿哥最近有一半都宿在她房中，看她那张狂样儿，插上双翅膀只怕都能上天！老奴真替您不值！"老嬷嬷气得直跺脚，手中的帕子拧成了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