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79
密道内死一般寂静。云为衫趁机退到石门边,指尖按上机关。她的目光最后一次掠过宫子羽的脸——那张总是对她微笑的脸,此刻苍白如纸。
"我最想要的,从来都是自由。"云为衫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无锋也好,宫门也罢,都是牢笼。"
石门开始闭合的瞬间,宫子羽终于动了。但他伸出的手只抓住了一缕飘散的青丝。发丝从他指间滑落时,宫远徵的毒蒺藜已经破空而至,却被突然出现的金繁用剑鞘击飞。
"追!"宫尚角一声令下,侍卫们如潮水般涌向密道。
宫子羽的刀突然横在众人面前。刀身上"斩月"二字在火光中流淌着血色。
"我以执刃之名命令你们——"他的声音不再颤抖,"退下!"
宫远徵暴怒上前:"你放走细作还敢——"
"花宫刀冢第六把刀。"宫子羽踢了踢地上的断刃,"我既断此刀,便是通过三域试炼。"他环视众人,眼中燃着冰冷的火焰,"现在,谁还有异议?"
月光穿过密道顶部的气窗,在地上投下一道清晰的分界线。宫尚角站在明暗交界处,脸上的表情晦涩难辨。最终,他单膝跪地,玄色衣袍铺展如鸦羽:"谨遵执刃之命。"
宫远徵的银铃发出不甘的脆响,但在兄长眼神示意下,终究还是屈膝。当所有侍卫齐齐跪倒时,远处钟楼传来三更的钟声。
暗处的上官浅无声轻笑,这场闹剧快要拉下帷幕了。
密道深处,云为衫的泪水终于落下,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万花楼顶层的熏香浓得呛人,紫衣的闺房门窗紧闭,东方之魍悲旭斜倚在主座,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鎏金扶手。他每敲一下,云为衫的睫毛就轻颤一次——那声音像极了刑堂的催命鼓。
"何时开战?"悲旭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钝刀磨石。
寒鸦柒把玩着茶盏,盏中不是茶,而是猩红的酒液:"五日之后。"
"为何要等?"悲旭的独眼在烛光下泛着黄光,像盯上猎物的山猫,"宫门如今内乱,正是——"
"首领的意思。"寒鸦柒打断他,酒液在杯中晃出一圈涟漪。他余光瞥见云为衫缩在角落的身影,像只被雨淋透的雀鸟。
西方之魍万俟哀吐出两片瓜子壳,壳尖精准地扎入梁柱:"寒鸦肆,你的小老鼠倒是会挑时候跑路。"他转向云为衫,腰间十二把飞刀随动作叮当作响,"说说,宫子羽的床榻可还舒服?"
云为衫的指甲陷入掌心。她看向寒鸦肆,那个曾许诺给她自由的男人此刻却避开她的视线。"我身份暴露,继续潜伏只会坏事。"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只求半月之蝇的永久解药。"
屋内突然安静。北方之魍寒衣客一直闭目养神,此刻却猛地睁眼,瞳孔在烛火中缩成针尖大小:"每个叛徒都这么说。"
"叛徒?"云为衫突然笑了,从怀中掏出一卷绢布,"那这是什么?"
绢布展开,赫然是宫门最新的布防图。寒鸦肆一把夺过,指尖抚过那些墨迹未干的标记——角宫暗哨、密道机关、药房路线,甚至标注了宫远徵每日练功的时辰。
万俟哀的瓜子停在唇边:"有意思..."
"五日后宫子羽继位大典,届时全宫门守卫都会调往前殿。"云为衫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这是我用命换来的情报,够换解药了吗?"
悲旭突然起身,铁靴踏碎地上一只茶盏。他俯身逼近云为衫,独眼里映出她苍白的脸:"不够。"腐朽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你要亲自带我们进去。"
云为衫的瞳孔微微扩大。她早该知道,无锋从来不给活路。
寒鸦柒突然轻笑:"别吓我们的小魑了。"他抛来一个玉瓶,"暂时缓解的,事成后给永久的。"
玉瓶滚落脚边,云为衫没有立即去捡。她看着寒鸦肆,后者终于开口:"五日后子时,旧尘山谷西侧密道。"这句话像把钝刀,缓慢地割断了她最后的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