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110

盛府前院的东厢房内,王若弗重重地搁下茶盏,上好的青瓷与檀木案几相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哼!官人今日可没看见?"她声音里压着怒气,手指紧紧攥着帕子,指节都泛了白,"墨兰那丫头在马球会上出尽风头,如儿却被晾在一旁!连余家大姑娘都只围着明兰转!"

盛纮闻言头也不抬,目光仍黏在手中的公文,连动作都未曾停顿:"孩子们玩闹罢了,你这个大娘子怎变得如此小气,和小辈何必较真呢。"

他声音平静,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多年为官养成的习惯。

王若弗胸口剧烈起伏,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马球会上那些贵妇人的窃窃私语——"盛家四姑娘真是才貌双全"、"那诗词作得真好"。而她的如兰,她的嫡亲女儿,却只能站在一旁强颜欢笑。

"玩闹?"她猛地站起身,裙摆带翻了绣墩,发出"砰"的闷响。那绣墩滚了几圈,撞在墙角才停下,就像她此刻无处发泄的怒气。

她快步走到盛纮案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吴大娘子拉着墨兰说了足足半个时辰的话!她那儿子梁晗的眼睛都快黏在墨兰身上了!"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那团火烧得更旺了,声音陡然提高,"庶女攀高门,最容易惹是非。官人别忘了,当年林噙霜再怎么也是个妾室!"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直刺盛纮心窝。

"够了!"盛纮突然抬头,眼神锐利如刀。

王若弗被这目光一刺,后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喉头一阵发紧。她这才注意到丈夫眼中压抑的怒火,那怒火如冰层下的暗流,看似平静却暗藏危险。

室内一时寂静,只有一盏宫灯的火苗轻轻跳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那影子被拉得很长,如同王若弗此刻被无限放大的不安,屋内气氛凝重。

王若弗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她想起自己嫁入盛家十余年,为盛纮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却始终比不上一个林噙霜在他心中的分量。

如今连林噙霜的女儿都要压她如兰一头,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半晌,盛纮缓和了语气,手指轻轻敲击案几,"如兰的婚事,自有你这个母亲操心。至于明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若弗紧绷的脸,"老太太自有主张。"

王若弗敏锐地注意到,他唯独没提墨兰。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对如兰、明兰的婚事态度敷衍,对墨兰却这般谨慎,难道是存了让她攀更高门的心思?

"那墨兰呢?"她忍不住追问,声音因急切而略显尖锐。

盛纮重新低头看公文,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明日天气:"墨儿自有我和霜儿相看的,不劳大娘子操心。至于梁家那六郎,你放心,他与墨兰并不相配。"

这盛纮摆明了看不上梁六郎,王若弗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绞碎。

她想起今日回府时,远远看见林噙霜在二门处等着墨兰,母女俩相视一笑的模样。那笑容刺痛了她的眼——一个妾室,凭什么如此得意?

"官人既这么说,我便放心了。"王若弗强压下心头怒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只是如兰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相看人家了?齐小公爷..."

"大娘子,"盛纮打断她,终于放下公文,揉了揉眉心,露出一丝疲态,"我今日累了,这些事改日再议。"

王若弗张了张嘴,最终只能离开。走出前院时,她回头望了一眼窗纸上映出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王若弗抬头望向林栖阁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官人偏心,那她就自己为如兰谋划。盛家的嫡女,绝不能被一个庶女压过风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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