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102

"好诗！"荣飞燕第一个拍手笑道，手腕上的金镶玉镯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她眼中闪着得意的光芒，狠狠瞪了一眼余嫣红，"这'自将清韵寄东风'，倒比某些人成日里显摆的强多了。"她意有所指地瞥向余嫣红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余嫣红闻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手中那柄绣着牡丹的团扇被她捏得咯吱作响，扇骨似乎随时都会断裂。

阳光透过柳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更显得她神色阴晴不定。

齐衡也微微颔首，月白色的衣袖随风轻扬。他看向墨兰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那双如墨玉般的眸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亮："盛四姑娘好才情，我是自愧不如的。"他说话时，腰间玉佩轻轻晃动，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墨兰谦虚地福了福身，湖蓝色裙摆如水面般荡开涟漪："齐小公爷过奖了。"

当她抬眼时，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站在一旁的明兰——只见明兰冲她眨了眨眼，嘴角挂着真诚的笑意，那双杏眼弯成了月牙。

余嫣红此刻的表情愈发阴沉。看着被众人围住的墨兰，她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涂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在团扇上留下几道明显的痕迹。

"不过是个庶女..."她低声对身旁的丫鬟道，声音里满是酸涩，如同浸了醋的梅子，"也配在这出风头？"

丫鬟不敢接话，只小心地为她打着扇。那扇子摇得极轻，生怕再触怒主子。

明兰悄悄扯了扯余嫣然宽大的袖角，那藕荷色的衣料在她指尖滑过，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她凑近嫣然耳边小声道："嫣然姐姐，我觉得四姐姐的诗比小公爷的更好呢。"

余嫣然闻言，唇角抿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微微侧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回应："确实更显风骨。"

"盛四姑娘不必过谦。"齐衡忽然转头对墨兰说道，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他目光真诚，眉宇间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此刻被温和所取代，"这诗中的气节，元若自愧不如。"他说着，不自觉地朝明兰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墨兰连忙福身，发间的白玉兰簪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衬得她乌发如云："小公爷折煞我了。"

如兰此刻正死死攥着王大娘子的袖口，将那上好的云纹锦缎揉得皱皱巴巴。"母亲，"她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眼眶微微发红，"您看四姐姐，又出风头！"说着，脚尖不住地碾着地上的草叶，将几株刚冒头的野花踩得七零八落，"明明是我先跟元若哥哥说话的..."

王若弗脸色微沉，精心描绘的眉毛几乎竖了起来。她眼角余光扫过周围几位夫人的目光，尤其是吴大娘子赞许的表情，更让她如芒在背。

她强压下心头的不悦，借着给如兰整理衣领的动作，俯身在她耳边咬牙道："别闹，今日你且安分些。"

如兰气鼓鼓地扭过头，正好看见明兰和余嫣然头碰头地说着小话，那亲密无间的模样更让她心头火起。"就会装乖卖巧！"她嘟囔着，一把夺过喜鹊手中的团扇，使劲扇了几下，扇得额前的碎发都飞了起来，连带着衣襟上的丝带也胡乱飘动。

王若弗见状，太阳穴突突直跳。她精心保养的面容此刻绷得紧紧的，眼角显出了几丝平日里用脂粉掩盖的细纹。她正欲再训斥几句，忽听场边鼓声大作，浑厚的声响如雷般滚过草地，惊起几只栖息在树上的雀鸟。马球赛正式开始了。

王若弗趁机拉过女儿，压低声音道："你若再这般毛躁，回头我就不让你出门！"她说话时，嘴角勉强维持着笑容，眼中的怒火却几乎要喷薄而出。

场边的乐声渐起，悠扬的丝竹声与先前的鼓声交织在一起。几位马球手已经骑着骏马入场，马蹄踏过草地，扬起细碎的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