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51

五更鼓刚过，盛府正院的灯火便已亮起。

盛纮站在铜镜前，由贴身小厮仔细整理着深青色官服的每一道褶皱。

白鹇补子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象征着五品文官的清贵身份。

腰间玉带上悬着的银鱼袋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在寂静的室内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老爷，参汤。"东荣捧着青瓷盏趋步上前，碗中参汤热气氤氲，几片黄芪浮在琥珀色的汤面上。

盛纮接过，一饮而尽。参汤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却让他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清。

他整了整幞头，对镜确认冠带端正，这才沉声道："今日首次面圣，需得万分谨慎。"

晨光微熹时，盛纮已立在紫宸殿外的朝班里。晨露打湿了他的皂靴，寒意顺着脚底往上爬。

他微微抬眸，望着眼前巍峨的殿宇——朱红的廊柱，鎏金的匾额，檐角蹲着的脊兽在晨曦中投下狰狞的影子。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见天颜，掌心早已沁出一层薄汗。

"盛卿何在？"

盛纮稳了稳心神，持象牙笏板出列："臣在。"

"听闻爱卿曾任扬州通判？"官家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依然威仪十足，"今岁江浙蝗灾，卿可有见解？"

盛纮心跳如鼓。这个问题来得突然，但他在扬州任期多年，还是有些见解的。

他深吸一口气，笏板上的手指微微收紧："臣在扬州时曾遇蝗患……。"

声音不卑不亢，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臣以为当分三步：其一......"

他条分缕析，最后提到林噙霜曾说过的一个妙法："可效法江南古法，以鸭群治蝗。鸭性喜食蝗蝻，百鸭一日可食十余亩，既不伤稼穑，又能肥鸭。"

殿中忽然一静。

"妙啊！"枢密使韩章突然抚掌大笑，声如洪钟，"盛大人此议，倒是解了老夫多年困惑！"

这位三朝元老的赞赏让满朝文武纷纷侧目。

御座上的官家微微颔首："着户部拟个章程来。"顿了顿，又添了句，"盛卿用心了。"

这一句"用心"，重若千钧。

退朝时，同僚们看盛纮的眼神已带了几分深意。几位平日眼高于顶的侍郎竟主动与他并肩而行，言语间多有试探。

谁能想到，这个新来的五品员外郎，首次面圣就得了青睐？

盛纮保持着恭谨的姿态，顺利结束第一次早朝，他唇角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林噙霜的青绸小轿从西华门角门悄然而入。

晨雾未散，轿帘缝隙间漏进的微光里，能看见宫墙上渐染的霞色。轿夫脚步轻缓，生怕惊扰了宫闱的肃静。

林噙霜指尖挑开帘子一角，望见远处文德殿的琉璃瓦正映出第一缕朝阳，金红交错，恍若火烧。

"停轿。"她轻声吩咐。前方甬道上，一群嬷嬷宫女正簇拥着个穿杏黄蟒袍的小小人影——正是要去进学的三皇子赵昭。

五六岁的孩童见到熟悉的人，眼睛倏地亮起来，他挣开乳母的手，规规矩矩地行了个晚辈礼："林姨姨安。"

林噙霜连忙还礼，她蹲下身与孩童平视，从袖中取出个绣着瑞兽的香囊："殿下今日气色甚好。"

香囊里装着晒干的甘菊，是她特意用系统检测过无毒的清心药材。

三皇子接过香囊，突然凑近她耳边："谢谢林姨姨"

在贵妃的宫殿里，林噙霜搭着三皇子细弱的手腕。

"殿下脉象平稳，只是脾胃稍弱"她说着取出锦囊里的玉杵，将一枚琥珀色药丸捣碎在蜜水中。

“这瓶丹药是我昨日配的，滋养脾胃，每日一粒。”

药丸入水即化，这里掺着用500积分兑换的【灵台清明丹】，服后能滋养脑髓。

这个皇子，合该有不一样的命数，希望他能成为大宋的好皇帝，几十年后的靖康之耻希望不会出现，这也算是她为这个时空的宋朝可以做出的唯一事情。

三皇子乖乖饮尽蜜水，突然眨眨眼："姨姨的药比陈太医开的药甜多啦！"又郑重其事地行礼，"让林姨姨费心了。"

“昭儿，你先去先生那儿吧，时候不早了”荣贵妃说道。

等赵昭离开，荣贵妃挥退宫人，她亲手斟的蜜饯金桔茶里浮着几瓣金丝菊，放在林噙霜手边。

"姐姐可知，自从你离京，这宫里再没人能说句贴心话了。"

林噙霜接过茶盏，指尖触及杯壁的温热，抬眼便见荣贵妃眼下淡淡的青影："娘娘睡得不好？"

荣贵妃苦笑一声："官家近来多梦……"她突然压低声音，"总梦见一些不好的事情。"

官家子嗣单薄，三皇子是唯一的皇子，若他真梦见什么不祥之兆，难保不会影响朝局。

她定了定神，柔声道："娘娘宽心，殿下如今身子康健，官家不过是政务繁忙，思虑过重罢了。"

荣贵妃叹了口气，勉强一笑："如今姐姐在汴京安顿得如何？这里可比扬州繁华得多。"

林噙霜微笑："都安顿好了，只是汴京处处是贵人，行事总要仔细些。"

“我也很想看看汴京的模样，如今被困在这孤城里。”荣贵妃满脸孤寂。

林噙霜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运道，娘娘的福气还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