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20
夕阳西沉,金色的余晖透过轿帘的缝隙洒进来,在林噙霜精致的绣花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轿子轻微摇晃着经过盛府的角门,她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忽然一阵风吹起轿帘,假山后那个小小的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视线。
长枫独自坐在假山后的石凳上,膝上摊着一本书。十岁的男孩身形单薄,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瘦小。
他读得入神,连一片落叶飘到肩上都没察觉。
林噙霜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不知为何,之前荣飞鸾护母心切的模样浮现在眼前。
轿子却已经转过了弯,那画面像被剪断的丝线,戛然而止。
"小姐,到了。"雪娘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林噙霜稳了稳心神,扶着丫鬟的手下轿。刚迈进林栖阁的月亮门,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就传了过来。
墨兰穿着桃红色绣蝶恋花的小袄,正追着一只彩蝶在院子里跑,见母亲回来,立刻扑上来抱住她的腿。
"阿娘!爹爹说要来用晚膳呢!"墨兰仰着粉嫩的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林噙霜弯腰将女儿抱起,在她脸上亲了亲:"墨儿真乖,可背了今日昨儿阿娘教的诗?"
"背了背了!"墨兰骄傲地挺起小胸脯,"等爹爹来了,我背给他听!"
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模样,林噙霜眼中满是柔情。
"小娘子,主君到了。"丫鬟的通报打断了她的思绪。
盛纮一身靛蓝直裰,面带倦色地走进来。林噙霜立刻换上明媚的笑容:"官人今日辛苦了,我让厨房炖了您爱喝的鸽子汤。"
晚膳摆在水榭里,几样精致小菜,一壶温热的梨花白。
墨兰坐在盛纮膝上,咿咿呀呀地背着《三字经》,逗得盛纮开怀大笑。
林噙霜亲自布菜,不时说些府里的趣事。
林噙霜想起午后那个孤单的身影,开口道:"我听说,枫哥儿今日作的诗,先生夸有灵气。"
盛纮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哦?难得听你提起长枫。"
"这孩子性子静,读书却极专心。"盛纮抿了口酒,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若有人好好引导..."
"官人是在怪我不尽心?"林噙霜突然抬眼,眸中水光潋滟,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长枫是盛家公子,我不过是个..."
"胡说什么。"盛纮立刻心软了,揽住她肩膀,"我岂会怪你?只是想着孩子总需要母亲关爱..."
林噙霜顺势靠在他肩上:"长枫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爱呢,只是对他严厉些,不能想女孩儿这边宠溺罢了。"
"爹爹!看我折的纸鹤!"墨兰突然举着一只歪歪扭扭的纸鹤挤进两人中间。
盛纮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笑着将女儿抱起举高。
林噙霜望着父女俩亲昵的模样,眼神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那里是长枫住的偏院方向。
夜深了,盛纮早已歇下。林噙霜却辗转难眠,起身披了件月白色绣梅花的褙子,独自走到廊下。
"小姐,夜里凉。"周雪娘轻声走来,为她披上斗篷。
林噙霜拢了拢衣襟:"雪娘,长枫...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周雪娘愣了一下:"枫哥儿每日卯时起身读书,午后在先生处学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多在房里温习功课。前几日..."
她犹豫了一下,"前几日夜里守夜的婆子说,常见枫哥儿房里的灯亮到三更天。"
林噙霜不顾周雪娘惊讶的目光,她执了盏灯笼,独自向偏院走去。
守夜的婆子靠在门边打盹,被脚步声惊醒,见是林噙霜,吓得连忙行礼。
"枫哥儿睡了吗?"林噙霜压低声音问。
"回姨娘,哥儿还在读书呢。"
林噙霜示意她退下,轻轻走到窗前。透过窗纸,能看到里面一点摇曳的烛光。她犹豫片刻,还是推开了门。
长枫正伏在案前写字,听到门响抬起头,见是母亲,惊得毛笔都掉在了纸上,墨汁晕开一大片。他慌忙站起来行礼:"阿娘..."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么晚了还不睡?"林噙霜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地柔和。
长枫低着头:"回阿娘,儿子想把今日先生讲的再温习一遍。"他声音很小,却透着股倔强。
林噙霜走近书案,拿起那首诗。字迹工整清秀,内容虽稚嫩,却已有几分风骨。"'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句化用得不错。"
长枫猛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阿娘也...觉得不错?"
林噙霜叹了口气:"夜里冷,读书讲究劳逸结合,莫要伤了身子。"
长枫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涌上泪光。
"阿娘..."长枫怯生生地唤她,"您...您..."
“长枫,你要记住,你未来的前程,只能靠你自己,你大哥哥将来可以继承盛府,而你最多得到你爹的一些钱财,所以阿娘从小对你严格。”
“你自己也要明白,你爹即使在喜欢你,到了将来,你只能出府自立门户。”
长枫点了点头“儿子明白的”
林噙霜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早些睡吧,莫要累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