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伴生藤的花瓣落了又开,转眼已是深秋。这天清晨,凌云霄刚在青石上打完一套拳法,就见姚鉴栩蹲在院角,正对着一株蔫了的星光草发愁,九条尾巴垂在地上,尖梢微微耷拉着。他走过去时,指尖的龙气先裹住那株草,温温的暖意漫开,蔫掉的叶片很快舒展起来。
“怎么不叫醒我?”他蹲下身,指腹轻轻蹭掉她鼻尖沾的草屑——他比她大了近百岁,可每次见她为这点小事蹙眉,还是忍不住把她当小姑娘哄。姚鉴栩抬头时,眼底还带着点没散开的委屈:“想自己试试用妖力救它,可总控制不好力道。”
“慢慢来,”凌云霄握住她的手,将自己的龙气一点点渡过去,引导着那股力量绕着星光草的根茎流转,“你看,顺着它的脉络走,别用蛮力。”他的掌心温厚,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姚鉴栩跟着他的力道调整妖力,看着星光草慢慢恢复淡金色的光泽,尾巴尖忍不住勾了勾他的手腕。
往后的日子里,凌云霄总爱用这样的方式教她掌控力量。有时是在打理灵植时,教她用妖力催生伴生藤的新芽;有时是在夜里看星星时,教她将妖力凝成细小的光团,逗着谷里的灵雀玩。姚鉴栩偶尔会闹小脾气,说他“像教徒弟似的”,可下次遇到不懂的,还是会第一时间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问“该怎么办呀”。
有次姚鉴栩想学凌云霄打坐调息,却总在关键时刻走神,最后干脆趴在他膝头,尾巴缠着他的腰撒娇:“我不学了,有你护着我就好。”凌云霄低头看着她,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纵容:“好,我护着你。但学点自保的本事,我才能更放心。”他知道自己比她年长许多,能护她一时,更想护她一世,而教会她掌控自己的力量,才是最稳妥的守护。
伴生藤又一次爬满屋檐时,姚鉴栩已经能熟练地用妖力打理整个院子的灵植。那天她站在花架下,笑着对凌云霄挥手,指尖的妖力凝成细碎的光,落在花瓣上,像撒了把星星。凌云霄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揽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我们家阿栩,越来越厉害了。”姚鉴栩靠在他怀里,尾巴轻轻蹭着他的手背,声音软下来:“还不是你教得好。”
夜风穿过花架,带来伴生藤的香气,也带来两人交缠的气息——他的沉稳包容,她的灵动鲜活,在落星谷的星光里,慢慢揉成了最安稳的模样。凌云霄知道,他会一直这样牵着她的手,带着她慢慢走,把往后的每一个日子,都过成她喜欢的、安稳又温暖的样子。入了冬,落星谷难得飘起细雪,伴生藤的叶子落尽,光秃秃的藤蔓却还缠着屋檐,像在守护着屋里的暖意。凌云霄刚把烤好的灵果端上桌,就见姚鉴栩裹着厚厚的狐裘跑进来,鼻尖冻得通红,九条尾巴因为冷意微微绷紧:“外面的雪落在星光草上,像给草甸盖了层银被子!”
他走过去,伸手替她拢了拢衣领,指腹蹭过她冰凉的耳垂,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纵容:“怎么不戴我给你做的耳坠?那是用暖玉做的,能护着你不受寒。”说着便从袖口取出一对小巧的玉坠,上面还缠着淡淡的龙气——是他前几日特意寻来暖玉,一点点打磨成型的。姚鉴栩乖乖凑过去让他戴上,指尖轻轻碰了碰玉坠,暖意顺着指尖漫到心口,尾巴忍不住缠上他的手臂:“还是你想得周到。”
往后雪天多了,凌云霄总爱带着姚鉴栩在谷里散步。他会走在她外侧,替她挡着迎面来的风雪,偶尔弯腰替她拂掉落在发间的雪粒,轻声提醒:“慢点走,雪地里滑。”姚鉴栩有时会故意踩在雪厚的地方,听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见凌云霄无奈地摇头,又笑着跑回他身边,把冻得冰凉的手塞进他的掌心——他的手永远是暖的,能把她的手裹得严严实实。
有天夜里雪下得大,姚鉴栩半夜醒来,发现身边的位置空着,刚要起身,就见凌云霄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醒了?”他把汤碗递到她手里,“看你夜里翻了两次身,怕你着凉,给你煮了驱寒的灵草汤。”姚鉴栩捧着热汤,看着他眼底淡淡的红血丝——想来他是怕吵醒自己,悄悄在厨房守了许久。她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嘴边,声音软得像化了的雪:“你也喝,别冻着自己。”
雪停的时候,伴生藤的藤蔓上挂满了冰棱,在阳光下闪着光。凌云霄牵着姚鉴栩的手站在屋檐下,看着谷里慢慢恢复生机的星光草,轻声说:“等开春,我带你去山外的集市看看,听说那里的花灯很好看。”姚鉴栩眼睛一亮,尾巴兴奋地晃了晃:“真的吗?那我们还要买上次修士说的糖糕!”他笑着点头,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都买,只要你喜欢。”
春风渐暖时,伴生藤重新冒出新芽,凌云霄果然带着姚鉴栩出了谷。集市上热闹非凡,他始终牵着她的手,怕她被人群挤散,遇到她喜欢的小玩意儿,会耐心等她看完,再悄悄买下来放进袖袋。晚上看花灯时,姚鉴栩指着一盏最大的龙形花灯笑:“像你的武魂!”凌云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底满是温柔,伸手将她往身边揽了揽:“以后每年,我都带你来。”
回去的路上,姚鉴栩靠在他身边,手里提着装满糖糕的纸包,尾巴轻轻晃着。凌云霄看着她满足的侧脸,心里满是安稳——他走过近三十年的路,直到遇见她,才知道原来日子可以这样暖,这样甜。往后的岁岁年年,他只想牵着她的手,从落星谷的星光草旁,走到集市的花灯下,把所有的温柔和守护,都给她一个人。春夜的风带着伴生藤的甜香,卷着星光草的淡金光晕漫进屋里。凌云霄刚给窗棂上的灯笼添了灯芯,转身就撞进一片柔软的狐毛里——姚鉴栩不知何时凑到他身后,九条尾巴轻轻环着他的腰,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后颈。
“你看,灯笼亮起来像不像星星?”她的声音带着点软糯的笑意,气息拂过他的皮肤,泛起一阵细密的痒。凌云霄抬手扶住她的肩,指尖触到她温凉的肌肤,下意识顿了顿,才缓缓转身。
两人靠得极近,他能看清她眼睫上沾的细碎星光,也能闻到她发间混着草木香的甜气。姚鉴栩仰头看他,尾巴尖轻轻勾了勾他的手腕,眼底闪着狡黠的光:“上次你教我凝光团,我还没谢你呢。”话音未落,她指尖凝出一点淡金色的妖力,轻轻蹭过他的眉心。
那点暖意顺着眉心漫开,凌云霄的喉结动了动,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想怎么谢?”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落在她微抿的唇上,又飞快移开,落在她晃动的尾巴上。
姚鉴栩被他看得耳尖泛红,却偏不躲开,反而往前凑了凑,几乎贴在他怀里:“我给你编个花环好不好?用星光草编的,戴在头上,比你的龙角还好看。”她的指尖划过他的发丝,带着点试探的温柔,尾巴悄悄缠上他的小腿。
凌云霄没应声,只是低头看着她。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把她的轮廓衬得愈发柔和,他忽然伸手,替她拂去发间沾着的伴生藤花瓣,指尖不经意间蹭过她的脸颊。姚鉴栩的动作一顿,呼吸微微乱了,尾巴也停住了晃动,就那么仰头望着他,眼底的星光仿佛都落进了他的眼里。
“编好了要亲自给我戴上。”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纵容的笑意,掌心轻轻覆在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呵护易碎的珍宝。姚鉴栩脸颊更红了,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往院子里跑,尾巴却故意在他掌心蹭了蹭,留下一片柔软的触感。
凌云霄站在原地,看着她蹲在星光草甸上忙碌的身影,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狐毛的软。夜风卷着她的笑声传来,混着甜香,让他心头泛起一阵暖意。他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看着她认真地用妖力缠着星光草的藤蔓,忍不住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碎发。
姚鉴栩侧头看他,刚好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星光,映着她的身影,满是化不开的温柔。她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手里的动作也慢了,尾巴尖悄悄缠上他的手指,轻轻晃了晃。
花环编得不算精致,却缀满了淡金色的星光草,还别着几朵伴生藤的紫花。姚鉴栩抬手,小心翼翼地把花环戴在他头上,指尖偶尔碰到他的耳廓,带来一阵微痒。凌云霄坐着没动,任由她摆弄,目光却始终锁在她的脸上,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
“好看吗?”她问完,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又近了,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姚鉴栩的呼吸一滞,刚想往后退,就被凌云霄伸手揽住了腰。他的掌心温热,力道刚好,既不让她挣脱,又不会让她觉得束缚。
“好看。”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气息拂过她的唇,“不过,不如你好看。”
姚鉴栩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耳朵也染上绯红,尾巴下意识地收紧,把两人缠得更紧。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好低下头,鼻尖抵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心跳渐渐合在一起。
星光草的光晕漫过两人相拥的身影,伴生藤的甜香裹着暧昧的气息,在春夜里慢慢流淌。凌云霄低头看着怀里羞红了脸的人,指尖轻轻顺着她的发丝,心里满是柔软——他用近三十年的时光等待,终于等到了这份恰到好处的暖,这份让人心尖发颤的甜。往后的日子,他想这样抱着她,从春夜的星光下,到冬雪的屋檐旁,把所有藏在眼底的温柔,都悄悄说给她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