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三个月后的春分,冰岛小木屋外的积雪早已消融,本该复苏的苔原却一片焦土。凌云霄蹲在木屋后第三棵松树下,指尖刚触到泥土里埋藏的金属盒,远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格陵兰岛方向的冰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白色的冰浪卷起百米高的水雾,像一堵巨墙朝着冰岛压来。
“凌先生!快上车!”越野车的引擎声刺破混乱,车窗降下,露出林夏焦急的脸,她身边坐着脸色苍白的姚鉴栩,“全球板块异动提前了!观测站监测到太平洋海底火山带全面喷发,海啸还有四十分钟到达冰岛!”
凌云霄抓起金属盒塞进背包,扶着姚鉴栩坐进后座。车子刚驶离小木屋,身后的地面突然裂开巨大的缝隙,黑沙滩上的铜铲瞬间被吞噬。姚鉴栩攥着凌云霄的手,指节泛白:“金属盒里是‘方舟计划’的密钥,我导师当年就预测到地质灾难,在南极冰层下建了避难所……”她的话没说完,车顶突然传来重物撞击的声响,车窗外,巨大的冰块正从崩塌的冰川上坠落,砸在地面溅起漫天碎石。
越野车在颠簸中前行,仪表盘上的通讯信号突然中断,只有紧急广播在断断续续地响:“……北半球大陆板块持续下沉,建议所有幸存者向南极方向撤离……”林夏猛打方向盘,避开一块迎面而来的冰石,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我爷爷是‘方舟计划’的工程师,他说过,避难所的能源核心,需要用特定的青金石激活——就是你们去年埋在黑沙滩的那批。”
凌云霄猛地看向姚鉴栩,她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我假死不仅是为了避祸,更是为了找到激活能源的青金石矿脉……”话音未落,海面突然掀起数十米高的海啸,黑色的浪涛裹挟着冰块和碎石,瞬间吞没了沿途的一切。林夏咬牙踩下油门,越野车冲过一道低矮的山脊,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隐藏在山体中的金属门,门楣上刻着的月亮符号,与铜铲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密钥!”林夏大喊,凌云霄立刻打开金属盒,取出一枚刻着青金石纹路的芯片插入卡槽。金属门缓缓开启,里面是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应急灯次第亮起,照亮了远处隐约可见的巨大穹顶。就在他们驶入通道的瞬间,海啸的巨浪终于追上,巨大的冲击力让通道剧烈摇晃,顶部的岩石不断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通道终于平稳下来。姚鉴栩扶着墙壁站起身,透过避难所的观测窗向外望去——曾经的冰岛早已被海水淹没,只剩下露出海面的山顶,像一座座孤独的岛屿。林夏打开避难所的主控台,屏幕上开始显示全球幸存者的信号:“南极的其他避难所也陆续激活了,我们不是唯一的幸运儿。”
凌云霄走到观测窗前,伸手握住姚鉴栩的手。窗外,海面上漂浮着破碎的冰块,远处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橙红色,那是火山灰与尘埃混合形成的晚霞。他忽然想起姚鉴栩曾说过的话:“地球从不会真正毁灭,它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重生。”
就在这时,林夏突然指着屏幕惊呼:“看!太平洋中部出现了新的陆地!海底火山喷发的岩浆正在冷却,形成新的地壳!”屏幕上,红色的岩浆带正逐渐变成黑色的岩石,周围的海水开始变得清澈,甚至能看到几条小鱼在岩石旁游动。
姚鉴栩靠在凌云霄肩上,看着屏幕上逐渐扩大的新陆地,轻声说:“我导师说,每一次地质灾难后,地球都会孕育出新的生态系统……就像凤凰浴火。”凌云霄低头看着她,指尖轻轻拂过她衣领上残留的沙粒,忽然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火山石银链,链尾的石头不知何时变得温热,仿佛在呼应着地下深处涌动的岩浆。
他忽然想起金属盒里除了密钥,还有一张泛黄的图纸,图纸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青金石不仅能激活能源,还能净化土壤——新的世界,需要它来播种。”此刻,避难所外的海面上,第一缕晨光正穿透橙红色的天空,照在新形成的陆地上,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新生,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避难所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凌云霄每天都会跟着林夏去主控室核对新陆地的地质数据,偶尔也会帮着其他研究员整理物资。这天他刚从储藏室搬完青金石样本,转身就撞进一个带着茉莉花香的怀抱——是上周从南美避难所转移过来的植物学家苏蔓,她手里捧着一盆刚培育出的苔藓,笑眼弯弯地递过来:“凌先生,你帮我看看这苔藓能不能在新陆地上存活?我听说你和姚老师去过很多地方,经验肯定比我丰富。”
凌云霄接过花盆的手顿了顿,刚想开口,就看见姚鉴栩站在不远处的观测窗前,手里拿着的笔记本还停在半空,目光落在苏蔓搭在他手臂上的手指上。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将花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我对植物培育不太懂,你还是问林夏吧,她是这方面的专家。”
苏蔓却没打算离开,反而上前一步,指尖轻轻碰了碰凌云霄口袋里露出来的月亮银饰:“这银饰真好看,是姚老师送的吗?我之前在资料库里看到过你们的合照,没想到凌先生对爱人这么专一。”她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姚鉴栩的方向。
凌云霄皱了皱眉,正要把银饰往口袋里塞,就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姚鉴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手指却用力扣住他的手腕,将那枚银饰完全露在外面:“苏小姐对别人的私人物品这么感兴趣?不如多花点心思在苔藓培育上,毕竟新陆地的生态重建,还需要靠真正有能力的人。”
苏蔓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尴尬地收回手:“我只是觉得这银饰很特别……”
“再特别也是我的东西。”姚鉴栩打断她,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凌云霄的手背,指尖在他手背上画了个小小的月亮符号——那是他们之间独有的暗号,“我和云霄要去查看青金石的净化数据,苏小姐要是没事,就先忙吧。”说完,她拉着凌云霄转身就走,直到进了数据室,才松开他的手,却没看他,只是盯着屏幕上的地质图谱:“刚才苏蔓碰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躲开?”
凌云霄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忍不住笑了:“我不是躲开了吗?再说,我心里只有你,难道你还不放心?”他伸手想抱她,却被她推开。姚鉴栩拿起桌上的青金石样本,指尖用力捏着石头,指节泛白:“我当然放心,就是觉得……那盆苔藓长得不怎么样,配不上放在你手里。”
凌云霄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吃醋了?”
姚鉴栩没说话,只是转过身,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以后离苏蔓远点,她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对了,林夏说新陆地那边发现了一处温泉,等数据核对完,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她说着,眼神里带着几分委屈,又有几分期待,像极了当年在舍夫沙万,她缠着他要去看鲁冰花的模样。
凌云霄笑着点头,刚想答应,数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林夏拿着一份报告跑进来,脸色有些凝重:“凌哥,姚老师,新陆地的土壤样本里检测出一种未知的辐射,和我们之前在青金石矿脉里发现的不一样,而且……苏蔓刚才申请要单独去矿脉采集样本,说要研究辐射对植物的影响。”
姚鉴栩脸上的委屈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她对青金石感兴趣?”
凌云霄也皱起眉,想起刚才苏蔓碰他银饰时的眼神,心底忽然升起一丝不安。姚鉴栩走到主控台前,调出苏蔓的资料,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她的档案里只写了植物学家,却没提过她之前的研究方向……你还记得吗?当年泄露‘低温休眠实验’数据的人,就是植物领域的研究员。”
凌云霄的心猛地一沉,看向姚鉴栩:“你是说,苏蔓可能和当年的事有关?”
姚鉴栩没回答,只是将苏蔓的申请报告调出来,指着上面的采集地点——正是他们之前发现青金石主矿脉的位置,而那里,恰好是“方舟计划”能源核心的备用供给点。她抬头看向凌云霄,眼神里带着警惕:“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我们都得盯着她。还有,刚才我在观测窗看到,她口袋里装着的,好像是我导师当年失踪的那支地质探测笔。”第二天清晨,凌云霄在食堂刚盛好两碗热粥,转身就看见姚鉴栩端着餐盘,独自坐在角落的桌子旁——平时她总会等他一起,坐在能看见观测窗的位置。他走过去,把热粥放在她面前,轻声说:“刚熬好的小米粥,你昨天说胃有点不舒服,多喝点。”
姚鉴栩头也没抬,只盯着餐盘里的鸡蛋,用勺子一下下戳着蛋壳,力道大得让蛋壳碎渣溅到桌上。“我自己盛了。”她声音闷闷的,像含着口棉花,说完就端起自己的粥碗,起身坐到了隔壁桌,后背挺得笔直,耳后的碎发都透着股“别理我”的劲儿。
凌云霄拿着勺子的手顿在半空,无奈地笑了笑。一整天下来,姚鉴栩像是故意躲着他:去数据室核对青金石数据,她提前十分钟进去,等他到的时候,已经把他那份资料放在门口,自己躲在屏幕后面不露头;中午分发物资,他递过去她常用的那支记录笔,她却绕开他的手,从林夏手里接了支新的,指尖连碰都没碰他递来的笔;就连晚上在避难所的小花园散步,他看见她站在月光下看植物,刚想走过去,她转身就往宿舍走,裙摆扫过草丛,带起的风都像是在“生气”。
最有意思的是傍晚,苏蔓又来找凌云霄请教新陆地的植物种植问题,两人站在主控室门口说话,姚鉴栩恰好从旁边经过。她脚步没停,却故意放慢了速度,怀里抱着的青金石样本盒“咚”地撞在门框上,声音响得让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凌云霄转头看她,她却梗着脖子往前走,脸颊鼓得像塞了两颗糖,从背影看,活脱脱一只气鼓鼓的河豚,连走路都带着点“横冲直撞”的架势。
等到了晚上,凌云霄敲开姚鉴栩的宿舍门,手里拿着个小小的布包。“你看这个。”他把布包递过去,里面是他用青金石碎料打磨的小月亮挂件,边缘还刻着极小的“云”字和“栩”字。姚鉴栩瞥了一眼,还是没说话,却悄悄把布包攥在了手里,指尖在“云”字上轻轻蹭了蹭。
“还气呢?”凌云霄靠在门框上,声音放得更软,“我今天跟苏蔓说清楚了,以后除了工作,不会跟她多聊一句。再说了,当年在舍夫沙万,我为了给你摘鲁冰花,差点摔下山坡;在京都,你想吃抹茶甜品,我跑了三条街才找到店……我心里装着的,从来只有你一个人。”
姚鉴栩终于抬起头,眼眶有点红,却还是嘴硬:“谁气了?我就是觉得……苏蔓的苔藓培育报告写得太烂,影响我核对数据的心情。”她说着,把手里的小月亮挂件举起来,对着灯光看了看,嘴角忍不住往上弯了弯,却又很快压下去,“算……算你还有点良心。对了,明天去温泉,你不许迟到,还要帮我背水壶。”
凌云霄笑着点头,刚想再说点什么,姚鉴栩突然把他推出门外,“砰”地关上了门。隔着门板,他听见她小声嘟囔:“以后再跟别的女生走那么近,我就……我就把你的桂花茶换成苦瓜茶!”声音里的气劲早没了,只剩下藏不住的娇憨,像只终于消了气,却还想摆摆架子的河豚。凌云霄的唇还贴在姚鉴栩发顶,指尖扣着她腰侧的力道带着久别重逢的灼热,声音哑得像淬了火:“假死这账得好好算——让你一个月下不了床,算不算抵得过我这两年的念想?”
姚鉴栩脸颊发烫,刚想推他,腿就软得站不住,只能攀着他的肩膀喘气。他顺势把人往宿舍的床上带,指腹刚蹭到她风衣的纽扣,门外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紧接着是王晓咋咋呼呼的声音:“凌哥!姚老师!林夏姐让我来问……”
门没关严,王晓推开门就看见两人相拥的模样,话音戛然而止。凌云霄的动作猛地顿住,抬头时眼底的柔情全褪成了冷厉,眼神像淬了冰似的扫过去,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滚。”
王晓吓得往后缩了缩,手还僵在门把手上。凌云霄又往前倾了倾身,将姚鉴栩完全护在怀里,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这六天敢再踏进来一步,或者让任何人来打扰,你就不用在避难所待了。”
王晓连忙点头,转身就跑,连门都忘了关。凌云霄没理会敞开的门,低头看向怀里还在发烫的人,指腹轻轻擦过她被吻得泛红的唇,语气又软下来,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现在,我们继续算账。凌云霄的指尖带着急切的温度,顺着姚鉴栩的腰线往上,布料被轻易扯开,落在地上发出轻响。他将人抵在浴室冰凉的玻璃镜前,镜面映出两人交缠的身影,暧昧的喘息混着水流声在狭小空间里打转,偶尔撞翻台面上的洗漱瓶,清脆的声响也被淹没在更灼热的动静里。
这六天,避难所的小宿舍成了无人敢靠近的角落。厨房的大理石台面还留着凌乱的痕迹,昨夜他把她按在台边时,陶瓷碗碟被碰得轻晃,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与她压抑的轻吟交织在一起;清晨的阳光刚透过窗帘缝隙,床上的被褥就早已乱作一团,她被吻得浑身发软,指尖攥着床单的力道越来越重,细碎的娇喘裹在晨光里,从窗帘后漫出来,连门外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放轻脚步。
有时他会把她抱到窗边,指尖划过她泛红的肌肤,看着她在光影里仰头喘息,窗外新陆地的晨光再亮,也抵不过她眼底的水汽。镜子前的水渍还没干,下一次的灼热又会覆盖上来,他贴着她的耳畔低语,声音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偏执:“这才刚开始,欠我的,得一点一点还。”而她只能攥着他的手臂,将脸埋进他颈窝,连回应都成了破碎的轻吟,任由这六天的时光,被满室的温度填得满满当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