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水游离于风飞行-7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落在那瓶雏菊上。赵磊拿起手机，编辑了条消息：“下次，去拍初雪怎么样？”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仿佛看见，有朵名为缘分的花，正在夜色里悄悄绽放。

手机屏幕亮起时，乔浅沫正在给风信子换水土。透明的玻璃瓶里，白色的根系像群慵懒的银鱼，在清水里舒展着身体。她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拿起手机，“下次，去拍初雪怎么样？” 几个字在屏幕上泛着柔和的光，像落了片星星。

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迟迟没有落下。风从花店的门缝里溜进来，吹动了操作台上的便签纸，上面是今天要送的花束订单。乔浅沫忽然想起银杏林里的阳光，想起赵磊低头调试相机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那片阴影，心跳像被风拂过的风铃，轻轻晃动起来。

她最终回复了个雪花的表情，简洁得像片刚落在掌心就融化的雪。

接下来的日子，秋意一天浓过一天。赵磊路过花店时，总能看见乔浅沫在门口修剪枯枝，鹅黄色的围裙上沾着不同的花瓣，今天是玫瑰的红，明天是绣球的蓝，像把整个秋天都披在了身上。

“早啊。” 他会停下脚步打个招呼，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操作台，那里总摆着杯冒着热气的茶，有时是菊花茶，有时是柠檬片，氤氲的水汽里藏着淡淡的暖意。

“早。” 乔浅沫抬头时，手里的修枝剪还闪着银光，“今天的向日葵开得特别好，给您留了支。” 她从花桶里抽出支最饱满的，金黄的花盘朝着阳光的方向微微倾斜。

赵磊接过花时，指尖总会碰到她的手套，棉质的布料下传来细微的温度。他把向日葵插进工作室的玻璃瓶，和之前的雏菊、勿忘我排在一起，像个小小的花园，记录着那些细碎的相遇。

助理抱着文件进来时，总会打趣他：“赵哥现在快成花店的常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转行开花店了呢。”

赵磊翻着文件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台上的向日葵上，花盘已经悄悄转向了窗外，朝着花店的方向。“只是觉得花能让人心情变好。” 他说得轻描淡写，耳根却悄悄泛起热意。

一场冷空气袭来的早晨，天空飘起了细小的雨丝。乔浅沫把门口的绿植搬进屋里，塑料盆的底沿带着湿漉漉的泥点。风铃突然响起来，她抬头看见赵磊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把黑色的伞，伞面上还挂着晶莹的雨珠。

“给你送伞。” 他把伞递过来，目光扫过她发红的鼻尖，“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

乔浅沫接过伞，伞柄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您怎么知道我没带伞？”

“猜的。” 赵磊的目光落在操作台上的空杯子上，“看你平时总忘带东西，上次在银杏林，还把银杏叶落在我手里了。”

乔浅沫的脸颊瞬间红透，像被热水烫过的苹果。她转身去倒热水，水壶的影子在墙上晃了晃，“那…… 那片叶子您还留着吗？”

“嗯，” 赵磊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把茶叶放进玻璃杯，“夹在相机包里了，像个书签。”

雨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沙沙的声响。乔浅沫把茶杯推到他面前，雾气模糊了杯壁上的花纹：“尝尝这个，姜枣茶，驱寒的。”

琥珀色的液体里，姜片和红枣打着旋儿。赵磊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里，像被阳光拥住了似的。“味道很好。” 他看着乔浅沫低头整理花束，忽然说，“周末有空吗？我母亲想请你吃顿饭，谢谢你上次的向日葵。”

乔浅沫手里的丝带突然打了个死结，她慌乱地解开，声音里带着点犹豫：“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了？”

“不会，” 赵磊的语气很肯定，“我母亲总说想认识认识把花养得这么好的人，她自己也喜欢摆弄花草。”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阳光挣扎着从云层里钻出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乔浅沫看着杯里的姜枣茶，红枣在水底轻轻摇晃，像颗跳动的红心。“好啊。”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轻得像片羽毛落在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