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盐劫·封魂釉 5 破局盟

乔氏黑市藏在城南最脏的巷尾,门脸是间破败的杂货铺,挂着块褪色的“乔记”木牌,牌缝里嵌着暗红的渣,像没擦净的血。

韦珩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一股混杂着血腥、腐朽和香料的怪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紧。铺里没点灯,只有几盏绿幽幽的鬼火灯悬在梁上,照着货架上的“货物”——禁术卷轴用血染的绳捆着,阴邪的骨器泛着冷光,最角落的架子上,摆着排小小的瓷瓶,瓶身上的青釉与瓷月的封魂瓶如出一辙。

“是乔氏的‘阴货铺’。”齐砚的乌木棋子在袖中发烫,洛氏金属的冷光透过布衫,映出铺内的阴影里藏着无数细小的“刘”字,“这里的东西,都沾着冥界的气。”

瓷月的指尖捏着块封魂瓶碎片,碎片在鬼火灯下泛着白,照亮了货架后那个穿黑袍的人影。那人背对着他们,身形佝偻,手里正擦拭着件东西,擦出的光里带着熟悉的纹路——是钟氏的船棺残木!

“乔老板?”韦珩的短刀半出鞘,刀身映出人影的侧脸,那人的眼角有颗痣,与之前抢替魂帛的黑衣人一模一样,“盐场的盐魂水鬼,是你催起来的吧?”

人影缓缓转身,露出张蜡黄的脸,眼睛是浑浊的白,像被人挖去了眼珠。“客官想买点什么?”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门轴,手里的船棺残木突然掉在地上,发出“咚”的闷响,“哦……是来买残页的?”

司绫的替魂帛在怀里剧烈震颤,绸缎上的残页碎片与铺内货架上的某件东西产生共鸣,那是个蒙着黑布的木盒,盒缝里透出的光,与糖茶残页、丝棋残页的纹路完全吻合。

“那里面有残页!”司绫的声音发颤,替魂帛突然飞出,缠住木盒的一角,黑布被扯落,露出里面的东西——半片浮世录残页,边缘与他们手里的三片严丝合缝,拼出的纹路里,“明”字隐约可见。

明氏?!

韦珩的瞳孔骤缩。明氏是城中的世家贵族,世代为官,与百工盟素无往来,怎么会和残页扯上关系?

乔老板的白眼珠突然转向木盒,嘴角咧开个诡异的笑:“明大人说,等残页聚齐了,就带我们去冥界享福……”他的手突然抬起,袖口露出个小小的烙印,是明氏的族徽,“你们要抢?问问明大人答应不答应。”

话音未落,铺内的地面突然裂开,钻出四个穿锦衣的护卫,腰间的玉佩刻着明氏的族纹,手里的剑泛着银光,是淬了明氏特有的“蚀魂散”的。“乔老板,处理干净点,别污了明大人的地。”为首的护卫声音冰冷,剑刃直指韦珩的咽喉。

闫啸突然抬手,掌心凝聚的海水化作水箭,射向护卫的手腕。他的控水法是闫氏祖传的,海水在他手里像活的,能凝成冰,也能化作刃。“明氏的狗,也敢来管百工盟的事?”

瓷月的指尖捏碎封魂瓶碎片,青釉粉末撒向护卫,粉末遇空气化作细小的瓷针,专刺魂魄,是瓷氏封魂术的变种。“瓷氏欠的债,我用你们的血来还!”

韦珩的短刀与护卫的剑相撞,火星溅在鬼火灯上,灯芯爆起的火星照亮了乔老板空洞的眼——他的后脑有个细小的针孔,是被人用术法操控的痕迹,真正的乔老板,怕是早就成了明氏的傀儡。

齐砚的乌木棋子撒在地上,洛氏金属的冷光形成个八卦阵,将护卫困在中央。“明氏想借残页掌控冥界交易,乔氏只是他们的‘货郎’。”他的指尖点向木盒里的残页,“这半片残页,是他们故意放在这的诱饵,引我们来的。”

混战中,木盒里的残页突然飞起,与韦珩手里的三片残页自动拼接,完整的浮世录在半空发出刺目的光,光里浮现出明氏的府邸,府邸深处的密室里,明氏族人正对着刘氏血族的牌位磕头,牌位前的香炉里,插着的正是最后半片残页!

“原来最后一片在明氏手里!”司绫的替魂帛与完整的浮世录共鸣,映出明氏的阴谋:他们早就知道刘氏是百工盟盟主,想借残页成为冥界在人间的“总代理”,垄断阴阳两界的交易,而百工盟的各家族,不过是他们用来凑齐残页的棋子。

乔老板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抽搐,白眼珠里流出黑血,指着铺外的方向:“明大人……来了……”

铺门被推开,个穿锦袍的中年男子走进来,面容儒雅,手里把玩着串玉珠,珠串的每颗玉上都刻着个“刘”字。他身后跟着的老者,手里捧着个锦盒,盒里的东西透出的光,与浮世录最后半片残页的气息完全一致。

“韦先生,司小姐,齐先生,还有闫、瓷二位。”明氏使者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浮世录聚齐,百工盟也该重启了。”

他示意老者打开锦盒,最后半片残页悬浮而出,自动拼入浮世录的空缺处。完整的残页发出的光将整个黑市笼罩,光里浮现出冥界的景象:刘氏血族的宫殿,无数阴差在搬运货物,货物上印着百工盟各家族的标记——糖、茶、丝、瓷、盐、钟……

“百工盟本就是冥界在人间的‘血契代理人’。”明氏使者的玉珠串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每代献祭,换行业永生,这交易很公平。”他看向韦珩等人,“现在,浮世录重启,你们可以选择:加入冥界的交易,继续当你们的‘百工’,享受永生的好处;或者……”

他没说下去,但光里的景象变了:反抗者的魂魄被投入油锅,百工盟的族徽在烈火中熔化,明氏的玉珠串沾着血,笑得得意。

韦珩的短刀紧握在手,刀身映出完整的浮世录,也映出身边四人坚定的脸——闫啸控水的手在发抖,却没退缩;瓷月捏着瓷片的指尖在流血,眼神却异常明亮;司绫的替魂帛与浮世录共鸣,绸缎上的司砚残影仿佛在点头;齐砚的乌木棋子在脚下拼成个“破”字,洛氏金属的冷光刺得人眼疼。

“这交易,我们不做。”韦珩的声音裹着刀风,斩碎了光里的幻象,“百工盟的命,该由自己定,不是冥界的血契,更不是你们明氏的傀儡。”

明氏使者的笑容淡了,玉珠串的碰撞声变得急促:“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抬手一挥,锦盒里飞出无数细小的针,针上的“刘”字闪着幽光,“那就别怪我……”

针还没到近前,就被闫啸的水墙挡住,被瓷月的瓷针击碎,被齐砚的八卦阵反弹,最后被韦珩的短刀劈成粉末。司绫的替魂帛突然裹住浮世录,绸缎上的残页碎片与完整的浮世录产生对抗,光里的冥界景象开始扭曲、淡化。

“浮世录能聚,就能散。”司绫的声音里带着决绝,“兄长没做完的事,我们来做。”

黑市的地面开始震动,乔老板的尸体在抽搐中化作黑烟,货架上的阴邪物品纷纷炸裂,明氏护卫的剑在八卦阵里寸寸断裂。完整的浮世录在替魂帛的包裹下剧烈震颤,仿佛在挣扎,是继续当冥界的工具,还是回归人间的尘埃。

明氏使者的脸色终于变了,玉珠串掉在地上,滚得满地都是。“你们会后悔的!”他转身就走,老者捧着锦盒紧随其后,“冥界的大军,很快就到!”

铺门在他们身后关上,留下满地狼藉和完整却震颤的浮世录。

韦珩看着身边的四人,突然笑了。“看来,我们要拆了这百年的交易了。”

闫啸的水墙渐渐散去,露出掌心的血泡:“闫氏的盐,该晒出干净的味了。”

瓷月将瓷片撒在地上,青釉粉末与浮世录的光融合,发出柔和的亮:“瓷氏的窑,该烧出清白的瓷了。”

司绫的替魂帛轻轻落下,盖在浮世录上,绸缎上的残页碎片与完整的纹路交织,像在安抚,也像在告别:“兄长,你看,我们做到了。”

齐砚的乌木棋子在浮世录周围围成圈,洛氏金属的冷光渐渐渗入,浮世录的光开始变淡,却更加柔和,像在接受新的命运。

黑市的鬼火灯一盏盏熄灭,晨光从门缝钻进来,照在六人的影子上,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个新的族徽——没有“刘”字,没有明氏的烙印,只有六个紧紧相依的轮廓,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雨。

韦珩知道,这只是开始。冥界的大军,明氏的反扑,浮世录的最终命运,还有无数被蒙蔽的族人等着唤醒……但至少此刻,他们站在一起,握着打破交易的勇气,准备书写百工盟真正的终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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