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川·三生锁麟囊
许袖袖第三次在实验室见到临日川时,她正用酒精灯灼烧那块鎏金怀表。蓝火舔舐着表盘上"光绪二十三年"的刻痕,他恍惚看见第一世她腕上垂落的金丝楠木枷,锁链碰撞声与此刻试管叮当响微妙共振。
"许同学要盯着我做到什么时候?"临日川的校服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刺青——是第二世他题在歌女裙裾上的《青玉案》。许袖袖的铅笔在草稿纸洇出墨团,像极那年秦淮河被她泪水晕开的词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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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世·锁麟
她是他亲征高丽掳回的贡女,锁在麟德殿用冰裂纹瓷片砌成的笼中。临日川的脚踝系着十二道梵文金链,每当他指尖抚过她后颈的囚印,笼外更漏便倒流三刻。史官记载建昭帝独宠新罗妖妃,却不知每夜烛烬时分,是她在用唇舌渡他吞下鹤顶红。
"陛下可知何为永恒?"她咬碎齿间藏了七年的孔雀胆,血顺着龙袍褶皱淌成黄泉路。许袖袖攥着褪色的合欢结,在史书焚毁的烟尘里第一次读懂她眼角的讥诮——原来锁在笼中的从来不是妃子,是皇帝渴求不朽的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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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世·烬词
南京城破那日,许袖袖在醉仙楼废墟里刨出半焦的琵琶。弦上沾着临日川唱《后庭花》时惯用的胭脂,混着江阴守城战的硝烟,在掌心凝成颗血琥珀。他想起送她鎏金怀表那夜,她将表链缠在他腕上轻笑:"书生可知怀春比亡国更痛?"
三个月后有人在黄浦江打捞起泡胀的《东京梦华录》,残页里夹着烧焦的洒金笺——是他未能送出的婚书,落款处印着歌女唇间褪色的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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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世·怀砂
临日川转学来的第七天,许袖袖在校史馆翻到张泛黄照片:1937年的圣玛利亚女中,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少女正在焚烧诗稿。她耳垂晃动的翡翠坠子,与此刻前排女生发间闪烁的碎钻发卡完美重叠。
"许同学相信前世今生吗?"
“???!”惊恐又饱含幸福的情感从胸口的心脏中蹦跳,亦如第一世第一眼见到那位少女时的千万遍既视感,细胞在叫嚣,在欢笑,也在为重逢时的那双透亮的眼睛所痛苦。无论怎样她都会在自己身边……吗?
体育器材室里,临日川用冰凉的怀表贴着他狂跳的脉搏。许袖袖嗅到她领口逸出的伽南香,与记忆中建昭帝龙袍熏香如出一辙。窗外惊雷劈开云层,他忽然看清她锁骨下蜿蜒的疤——是第一世他亲手烙上的囚印。
"这次不玩囚禁游戏了?"临日川的虎牙刺破他下唇,血腥味漫成秦淮河漂浮的灯烬。许袖袖颤抖着摸出书包夹层的青铜戒,戒圈内壁刻着三生三世的《长恨歌》。
消防警报突然尖啸,临日川在混乱中往他掌心塞了枚冰凉的瓷片。许袖袖摊开手掌,建昭年间的冰裂纹在掌心蜿蜒,拼出她今生的生辰八字——正是明天化学月考的日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