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

此刻眼前的少年，眼底闪过的挣扎，恰如当年她跪在相府门前。

“丞相府的高手是‘过江之鲫’，可鲫鱼再多，也成不了翻江的龙。”她指尖划过萨落臂间的图腾纹身，“墨隐的血统决定了他的战力上限。

是丞相府用十年训练都换不来的‘天生优势’。而你们，”她扫过十五位武者震惊的脸，“将是第一批站在‘异人武技’肩膀上的人。”

翡翠适时捧来一叠卷宗，牛皮封面上印着「暗鳞训练手札」——正是昨夜萧逸澜让人送来的密本。

那位银发男子批阅的卷宗上，也有相同的印记。“你……早就知道我们会不服？”他的声音带着不甘，却藏不住对「手札」的好奇。

“不服是人之常情，但若只靠蛮力压服，便失了‘御下之道’。”苏梦婉翻开手札，露出里面手绘的异人战斗图谱。

“墨隐会亲自拆解古都武技，而你——”她忽然将一本《大幽商道秘典》推到高河面前，“要学的是如何让‘云烟阁’在三个月内，成为连通太学与市集的‘情报枢纽’。”

少年的瞳孔骤缩。秘典内页标注着京都各大商号的进货渠道，其中一页用红笔圈着「西域香料走私线」——正是上周丞相府刚端掉的暗桩。“你怎么会有这个？”高河的指尖划过纸上的墨菊暗纹，那是只有玄甲军暗桩才懂的标记。

“因为相爷送你们来的同时，也送来了‘投名状’。”苏梦婉摸出萧逸澜给的狼头哨子，哨身刻着的「澜」字在阳光下反光。

“他要的是‘能在太学掀起风浪’的棋子，而我，需要你们做‘风浪的源头’”她望向萨落正在指导武者练拳的庭院。

“小姐，徐公说相府送来的‘智囊团’里，还有位懂医术的姑娘。”翡翠忽然指着角落的灰衣少女。

对方正蹲在地上观察萨落的包扎手法，“她说要改良您的镇魂墨，还说……巫族的血或许能解古都的蛊虫。”

苏梦婉的目光落在少女腰间的药囊上——那是白芷亲手绣的墨菊图案。

原来萧逸澜连「医术传承」都算到了，这个表面上「随意」送来的团队，实则是玄甲军与巫族联手打造的「全能暗桩」。“告诉她，明日随我去墨菊斋，有些关于‘银发血脉’的秘密，需要她用医术验证。”

高河忽然站起身，秘典在他怀中发出轻响：“我可以帮你管账，但丑话说在前头——”他扬起娃娃脸，眼底却透着不属于少年的锐利，“若三个月后云烟阁没成为太学最炙手可热的‘情报站’，我便回丞相府，届时你别拦我。

“成交。”苏梦婉伸出手，掌心的墨菊胎记与高河袖中露出的玄甲军徽交相辉映。

“但我赌你不会走——因为比起丞相府的‘按部就班’，这里有你更想证明的东西。”

她忽然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翡翠探头望去，竟是霍承雨带着一车货物停在门口。

“霍雨佳！你还知道回来——”霍老三的怒吼在看见萨落的瞬间戛然而止。

他盯着那个曾在鬼市见过的“黑皮异人”，忽然想起昨夜徐有福偷偷塞给他的密信：「令妹已入玄甲局，望公子助她稳住后方。」

“你……你们这是在干嘛？”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试探。

“练兵。”苏梦婉笑着将一本《商贾入门》塞给兄长，“三哥不是总说我花钱如流水？从今日起，云烟阁要做‘太学生的生意’——你负责供货，高河管账，墨隐护院，我嘛……”

她望向远处的太学围墙，指尖划过狼头哨子，“负责让所有人记住‘霍雨佳’这个名字。”

霍承雨忽然想起妹妹重生那日，跪在相府门前的模样——那时的她，眼里只有“复仇”，如今却学会了“借势”与“布局”。

他将车上的木箱打开，露出里面藏着的玄铁剑：“爹说，沈家的剑该出鞘了。这些年他攒的人脉，都在这木箱底下的名册里。”

木箱底部，泛黄的名册上，密密麻麻记着京都各坊的“老掌柜”——那是霍父用二十年光阴织就的“商道暗网”。苏梦婉的呼吸猛地停滞。

“记住，小鱼。”霍承雨忽然揉乱她的头发，眼里闪过与萧逸澜相似的狠厉，“相府能给你权势，霍家能给你退路，但真正的‘底气’，要靠你自己挣。”

他望向正在教武者“狼嚎传讯”的萨落，轻笑出声，“不过这位‘墨隐’大人，倒是比我想象中靠谱些。”

萨落的耳朵在布帽下抖了抖，忽然转头瞪向霍承雨——这个总爱给姜霍雨佳塞钱的“三哥”，身上竟带着古都特有的松木香。

他想起昨夜在丞相府，那位银发男子对他说的话：“霍家的商道，是玄甲军最缺的‘粮草线’。看好她，别让霍家的暗桩有机可乘。”

暮色渐浓时，云烟阁的匾额被重新漆成墨菊色。苏梦婉望着高河在账本上写下第一笔“香料进货”，听着萨落在后院喊出的“暗鳞训练口号”，觉得掌心的狼头哨子不再冰冷。

远处，萧逸澜的白银面具在墙头一闪而过。

他望着云烟阁内亮起的灯火，指尖划过腕间的契约咒——那是今早苏梦婉为他重新绘制的“共生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