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凶笔记33%

秋意渐浓,宁湖城笼罩在一片濛濛水汽中

城外芦苇荡随风起伏,白絮纷飞,空气中弥漫着水腥与草木的混合气息,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卢凌风一行人自邢州而来,本想在此稍作休整,未料刚到城门口,便被一场诡异的“盛事”拦住了去路

薛环:薛环握着腰间佩刀,目光警惕地扫过车外:“郡主放心,有我在。”

自邢州一行,他护着她的心思愈发昭然,连苏无名看在眼里,都忍不住私下打趣他

苏无名:“少年心事,昭然若揭”。

城门内外黑压压跪满了人,男女老少皆着素衣,头抵着湿滑的青石板,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进行一场虔诚的祭祀

队伍最前方,宁湖刺史杜铭跪在铺着红毯的垫子上,对着城内缓缓驶来的一顶轿子叩首,神情谄媚得近乎卑微

裴喜君:“这是在做什么?”裴喜君掀开车帘,画笔下意识地握紧,眼中满是疑惑

裴喜君:她素爱描摹世间百态,却从未见过这般狂热的景象

褚樱桃:褚樱桃环抱着手臂,嗤笑一声:“看这阵仗,怕不是什么正经祭祀。我瞧着那轿子倒像口放大的棺材,透着股邪气。”

苏无名:苏无名捻着胡须,眉头微蹙:“宁湖信奉鼉神的传闻我早有耳闻,却不知竟到了这般地步。刺史亲迎,百姓跪拜,倒像是真有神灵降世。”

正说着,那顶装饰着青黑色鳞片的轿子已到近前,八个身披鳞甲的壮汉抬着,轿身雕刻成鼉龙(扬子鳄)模样,轿帘紧闭,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沉闷的呼吸声

周围百姓的跪拜声愈发狂热,“鼉神保佑”的呼喊此起彼伏

路人男:“卢少卿,苏司马,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刺史杜铭见了众人,连忙从地上爬起,快步迎上来,目光在郑相宜身上打了个转,随即堆起笑容,“这位便是岁安郡主吧?果然气度不凡。”

郑相宜身着月白襦裙,外罩银狐披风,腰间玉带束腰,虽未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清贵之气

郑相宜:她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顶诡异的轿子,淡淡道:“杜刺史,这便是你们宁湖的鼉神?”

路人男:“正是正是!”杜铭点头如捣蒜,语气愈发恭敬,“鼉神乃是宁湖的守护神,每年此时都会巡游赐福。郡主身份尊贵,若能给鼉神行个大礼,不仅能得神庇佑,更是宁湖百姓的福分啊!”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骤变

薛环:“放肆!”薛环第一个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将郑相宜护在身后,手按腰间佩刀,怒视着杜铭,“郡主乃金枝玉叶,便是见了陛下也只需行家礼,岂容你让她给一个不明不白的轿子下跪?”

卢凌风:卢凌风眉头紧锁,沉声道:“杜刺史,你身为朝廷命官,竟怂恿皇室宗亲向邪神行大礼,可知罪?”

裴喜君:裴喜君也急了,拉着郑相宜的衣袖:“郡主,万万不可!哪有皇室宗亲给邪神下跪的道理?”

费神医:费神医捋着胡须,叹了口气:“老朽行医半生,只知救人需凭医者仁心,从未听说磕头能求来平安。刺史此举,怕是本末倒置了。”

苏无名:苏无名捻着胡须,脸色沉了下来:“杜刺史,大唐律法有云,唯天地、君父、祖先可受大礼。这鼉神既非君父,亦非祖先,让郡主行礼,怕是于理不合吧?”

褚樱桃:褚樱桃叉着腰骂道:“姓杜的,你是跪傻了吧?这轿子里指不定是哪个骗子装的,也配让郡主行礼?我看你是想丢乌纱帽了!”

路人男:杜铭被众人诘问,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仍强辩道:“各位有所不知,鼉神灵验得很!前几年有个秀才冲撞了神轿,不出三日便落水而亡!郡主身份尊贵,更应心诚,方能消灾避祸啊!”

郑相宜:郑相宜向前一步,目光清冷地直视着杜铭,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杜刺史,我且问你,我见陛下行的是君臣之礼,见太后行的是祖孙之礼,何时给哪个‘神灵’行过大礼?”

郑相宜: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顶鼉神轿,语气陡然转厉:“莫非在你眼中,这所谓的鼉神,竟比天子还尊贵?若是陛下亲临宁湖,见了这轿子,难道也要下跪不成?”

路人男:“郡主息怒!下官绝无此意!”杜铭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官服。这话若是传出去,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周围的百姓也被这阵仗惊得鸦雀无声,纷纷抬头望向郑相宜,眼中满是敬畏。

郑相宜:郑相宜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杜铭,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看来刺史大人很喜欢跪着。既如此,便在此跪到天黑吧,好好想想自己的职责,究竟是该敬畏朝廷律法,还是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

郑相宜:说完,她不再看杜铭,对众人道:“我们走。”

薛环:薛环立刻跟上,小心翼翼地护在她身侧,低声道:“郡主方才真威风,就是该这样治治这些糊涂官。”

郑相宜:郑相宜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不过是说句实话罢了。”

一行人走进城门,将身后的跪拜声与杜铭的狼狈远远抛在身后

杜铭在城门口跪到日暮西沉,膝盖早已麻木

回城后,他连夜备下厚礼,又在城中最气派的“临湖楼”设下宴席,亲自到驿馆请罪

路人男:“郡主,卢少卿,苏司马,下官白天糊涂,冲撞了郡主,实在罪该万死!”杜铭对着郑相宜连连作揖,“这宴席是下官的一点心意,还请各位赏光,让下官略表歉意。”

路人男:“这位是曾三揖曾参军,”杜铭谄媚地介绍,“在宁湖颇有声望,也常帮下官处理政务。

郑相宜抬眼望去,只见那人约莫六十岁,身着青色官袍,面容清癯,眼神温和,正望着自己笑。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心头一颤

郑相宜:脱口而出:“三揖爷爷!”

路人男二:“丫头?”曾三揖快步上前,眼中满是惊喜与慈爱,“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宁湖?”

这声“三揖爷爷”与“丫头”,让众人皆是一愣

卢凌风:“你们认识?”卢凌风问道

郑相宜:郑相宜点头,眼中泛起暖意:“曾爷爷是我祖父的旧部,小时候常来府中,待我极好。”

路人男二:曾三揖叹了口气:“一晃多年,丫头都长这么大了。你祖父他……唉,当年若不是他老人家力保,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原来,曾三揖早年在吏部任职,因耿直得罪权贵,险些被构陷下狱,是郑相宜的祖父力排众议,保下了他,还举荐他到宁湖任职。这份恩情,曾三揖记了一辈子

宴席气氛顿时缓和许多,曾三揖频频给郑相宜夹菜,问起长安的近况,言语间满是疼爱

郑相宜也放下了戒备,与他谈笑风生,眉眼间带着难得的轻松——自祖父去世后,她已许久没感受过这般亲近的关怀

路人男二:曾三揖频频给郑相宜夹菜,目光慈爱:“多年不见,丫头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路人男二:他视线落在一旁为郑相宜剥虾的薛环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笑着打趣,“这小伙子是谁?对你倒是上心。”

薛环:郑相宜脸颊微红,正要开口,薛环已起身行礼:“晚辈薛环,见过曾参军。”

曾三揖笑着点头,没再多问,只是席间看薛环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与满意。

席间,苏无名不动声色地提起鼉神,曾三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叹道

路人男二:“宁湖百姓愚昧,被这鼉神之说蛊惑多年,官府也难插手啊。”

路人男:杜铭在一旁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曾参军多次想整顿,都因百姓反对而作罢。”

郑相宜看着曾三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散席后,曾三揖拉着郑相宜走到廊下

路人男二:轻声问:“丫头,那薛环,是你的心上人?”

郑相宜:郑相宜愣了愣,随即坦然点头,眼中带着笑意:“是,孙儿心悦他。”

路人男二:曾三揖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你祖父若在,见你觅得良人,定会高兴。只是……江湖险恶,薛环虽好,你仍要多保重。”

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似有难言之隐

接下来几日,众人开始查探鼉神案

近半年来,已有五名对鼉神不敬的百姓离奇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杜铭只说是被鼉神降罪,草草了事

卢凌风带人勘察失踪者最后出现的地点,在芦苇荡深处发现了几处拖拽的痕迹,还有一枚刻着“鼉”字的令牌

苏无名走访城中老者,得知鼉神之说始于十年前,正是曾三揖到任宁湖之后

裴喜君描摹鼉神轿的模样,发现轿身鳞片的雕刻手法与曾三揖书房的摆件如出一辙

褚樱桃跟踪那些抬轿的壮汉,竟看到他们深夜进入了参军府的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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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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