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黑风暗流，密信惊变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得悦心斋的茶田泛起绿浪。沈清欢蹲在药圃里翻晒平安草，叶片在阳光下卷曲，散发出清苦的香气。云游在不远处的酒坊忙碌，木甑蒸腾的白雾裹着酒香飘过来，与药草香混在一起，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安宁。

“清欢，苏晚派人送了信来。”萧逸景从镇上回来，手里捏着个蜡封的竹筒，脸色比往日沉些，“黑风口那边不对劲，她的人在附近探查时，发现了大批云雾草，都被做成了药粉，装在陶罐里，看着像是要运往北境。”

沈清欢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草屑。“北境？狼旗的人刚在太湖闹过，现在又要运云雾草过去，是想……”他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云雾草制毒箭，狼旗是北狄死士，这两样凑在一起，恐怕是要在边境挑起战事。

秦峰扛着长戟从外面进来，戟尖沾着泥，显然刚去过高处瞭望。“镇上的码头停了三艘大船，说是运茶叶的，可夜里却在偷偷装货，我让小石头去看过，那些箱子沉得很，绝不是茶叶。”他往石桌上放了块碎木片，“这是从船板上刮下来的，上面有股怪味，跟当年影阁用的毒箭味道像。”

阿芸抱着明儿走出来，听见这话，将孩子递给沈清越，走到石桌前拿起木片闻了闻。“是云雾草的味，而且是提炼过的，毒性比寻常的强十倍。”她的眉头皱得很紧，“苏谷主说过，这种提炼后的药粉，能混入水源，让人四肢无力，丧失战力，若是投进军营……”

后果不堪设想。沈清欢拿起那封苏晚的信，拆开后里面只有一张字条，画着个简单的地图，标记着黑风口的仓库位置，旁边写着“今夜三更运货”。

“他们动作这么快？”萧逸景指尖划过地图上的仓库，“看来是怕夜长梦多，想尽快脱手。”他看向沈清欢，“要不要去截住？”

沈清欢摇了摇头。“仓库周围肯定有重兵把守，我们这点人手去了就是硬碰硬，讨不到好。”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云游的酒坊，“或许……可以借样东西。”

入夜后，悦心斋的灯次第熄灭，只有酒坊还亮着微光。沈清欢和萧逸景走进来时，云游正往酒坛里加桂花，木勺碰撞陶坛，发出清脆的响。

“云公子，想借你的酒用用。”沈清欢开门见山，“不是用来喝的，是想……让黑风口的货船‘醉’一会儿。”

云游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身时，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沈掌柜是想用酒曲里的发酵粉？混在水里能让船板发胀，暂时开不动？”他从角落里拖出个陶罐，里面装着灰白色的粉末，“这是我特意留的老曲，效力比寻常的强三倍，撒在船底的水里，半个时辰就能见效。”

沈清欢有些意外他竟能猜到用意，接过陶罐道：“多谢。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谢就不必了。”云游拿起木勺继续搅酒，“我在这儿住得安稳，也不想有人在附近生事。”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只是提醒一句，黑风口的仓库不止一个，明面上的船是幌子，真正的货，怕是走了水路暗渠。”

这话让沈清欢和萧逸景对视一眼——苏晚的信里只标了明仓库，没提暗渠，看来云游知道的，比他们以为的要多。

三更时分，黑风口的码头静得可怕。秦峰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弟兄，借着夜色摸到货船边，将云游给的发酵粉撒进水里。粉末遇水即溶，悄无声息，只有水面泛起细微的泡沫。

“按计划行事，半个时辰后动手。”秦峰压低声音，示意弟兄们隐蔽。

可还没等半个时辰，仓库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紧接着是厮杀声、惨叫声，还有北狄口音的怒吼。

“怎么回事？”秦峰皱眉，“不是说好等船动不了再动手吗？”

旁边的弟兄指着火光处：“好像是内讧！里面的人打起来了！”

沈清欢和萧逸景在远处观望，看到火光时都吃了一惊。“不是我们的人。”萧逸景握紧长剑，“是另一股势力，他们也想抢这批货。”

火光中，隐约能看到有人影从仓库后门跑出来，往暗渠的方向去。为首的人身形高大，手里提着个木箱，正是狼旗的皮甲人！

“追！”萧逸景当机立断，“不能让他们把货运走！”

众人追至暗渠入口，却见那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有影阁的黑衣人，也有狼旗的人，而那个装货的木箱被打开扔在一边，里面空空如也。

“货呢？”秦峰四处查看，“难道被人捷足先登了？”

沈清欢捡起木箱里的一块碎布，布料光滑，绣着半朵金色的鸢尾花——不是影阁的黑色鸢尾，而是金色的，更显华贵。

“这是……”沈清欢的指尖捏紧碎布，忽然想起谢临临死前攥着的玉佩，“这不是影阁，也不是狼旗的标记，是第三方势力。”

他们以为自己是布局者，却没想到，早已有人在暗处布了更大的局。黑风口的货，到底被谁劫走了？这股新出现的势力，又是敌是友？

夜风卷着硝烟味吹过来，带着浓重的不安。沈清欢望着暗渠深处的黑暗，只觉得这潭水，比想象中还要深。而悦心斋那盏亮着的灯，在远处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单薄，像随时会被风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