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狱火焚心,剑指同袍

镜州大牢的石壁渗着寒气,秦峰靠在潮湿的草堆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阿芸塞给他的布帕。帕子上绣着株平安草,针脚里还缠着半片干枯的草叶——是她昨夜探监时,趁狱卒不注意塞进他掌心的。

“秦大哥,这草能解云雾毒。”她当时的声音压得极低,鬓角的碎发沾着泪,“我在丞相府密道里见过这草,爹临终前说,关键时刻能救命。”

牢门“吱呀”作响,赵奎提着盏油灯走进来,灯芯爆着火星,映出他手里的铁链。“李大人说了,你若肯指证沈清欢是影阁余党,就放你和你那小娘子一条生路。”他用靴尖踢了踢草堆,“不然,明早的刑场,就等着收她的尸吧。”

秦峰猛地攥紧布帕,草叶硌得掌心生疼。他想起阿芸为他缝护肩时,总在夜里对着灯火发呆,说“等你报了仇,咱们就去江南种茶”;想起她把父亲留下的密道图藏在芝麻饼里,笑着说“这饼甜,能压惊”。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温柔,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颤。

“我认。”秦峰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但我要见她最后一面。”

与此同时,悦心斋的茶炉上正温着药。沈清欢看着萧逸景用银簪挑开密信——是周御史从京城递来的,字迹被火漆封着,拆开后只露出“萧明轩病危”五个字。

“是李嵩的圈套。”萧逸景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火苗舔舐着字迹,显露出底下的字,“他抓了明轩,逼我交出你。”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爹刚派人来报,京郊的密牢已经备好了,说是‘为萧家清誉’。”

沈清欢往药罐里添了把平安草,药香混着茶香漫开来。“明轩不能有事。”他想起那个总爱躲在萧逸景身后的小公子,去年冬天还缠着要学煮茶,被烫红了手指也不肯哭,“萧家世代忠良,不能因我蒙羞。”

萧逸景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我不会交你出去。”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清欢,明轩是我弟,你是我的命,我谁也不会放弃。”

窗外传来马蹄声,陈武翻身下马,怀里抱着件染血的孩童衣物——是萧明轩常穿的锦袄。“萧公子,李嵩的人说……若今夜子时见不到清欢掌柜,就……”

沈清欢掰开萧逸景的手,将那半块刻着“平安”的茶饼塞进他掌心。“我去。”他抚平萧逸景皱起的眉,“你忘了?我爹的医案里记着,云雾草的毒,用平安草配伍能解。李嵩要的是沈家的人,我去了,明轩才安全。”

萧逸景的剑“哐当”落地,剑穗上的平安符缠上沈清欢的衣角。“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他的声音发狠,眼眶却红了,“你想趁机刺杀丞相,是不是?”

沈清欢没回答,只是将那封父亲写给镇国公的信放在案上。信里说“萧家有恩于沈家,若遇危难,当以命相护”。他吹灭烛火,转身时撞上萧逸景的胸膛,带着药香的呼吸拂过对方的颈窝。

“等我回来。”他轻声说,像在许下一个不会落空的约定。

子时的梆子声刚响,沈清欢走进了丞相府。李嵩的刀正架在萧明轩的脖子上,孩童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看见沈清欢时却突然喊道:“哥哥快跑!他们说要挖你的心做药引!”

沈清欢的指尖摸向袖中的短刀——那是萧逸景给的,刀柄缠着他亲手编的绳结。他刚要动手,就见影阁的杀手从梁上跃下,黑布蒙着脸,手里的毒箭直指萧明轩。

“小心!”沈清欢扑过去挡在孩童身前,箭尖擦过他的肩胛,带出一串血珠。他忽然明白,李嵩要的从来不是他,是萧家满门的性命。

就在此时,府外传来震天的厮杀声。萧逸景的声音穿透院墙:“李嵩!你通敌卖国的罪证,周御史已呈给陛下!”

秦峰的长戟撞开府门,护肩上的血迹顺着戟尖滴落。阿芸跟在他身后,手里的平安草粉末精准地撒向影阁杀手的眼睛,声音清脆如铃:“秦大哥说过,欠人的总要还!”

沈清欢看着萧逸景冲进来,玄色披风上沾着血,却在看见他时,眼里瞬间燃起光亮。“我就知道你会来。”他笑着说,伤口的疼痛突然变得模糊。

萧逸景将他打横抱起,旧戟反手一挥,挑飞李嵩的刀。“我说过,谁也不会放弃。”他的血滴在沈清欢的衣襟上,与对方的血混在一起,像开出朵极艳的花。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丞相府的火光映红了半个京城。秦峰将赵奎踩在脚下,阿芸正往他流血的手臂上敷平安草,疼得他龇牙咧嘴,却笑得比谁都开心。萧明轩趴在萧逸景的背上,小手攥着沈清欢的衣角,像抓住了全世界的安稳。

沈清欢靠在萧逸景怀里,闻着他身上的硝烟与茶香,忽然觉得,所谓平安,从不是草,不是茶,是有人明知前路有刀光剑影,却仍愿意为你踏火而来。而那些藏在心底的爱与坚守,终会像这破晓的光,刺破所有黑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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