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夜探鬼市惊魂
夜色像一锅煮得过头的浓汤，黏糊糊地泼在街面上。黎平安缩了缩脖子，把风衣领子往上拽了拽，“你说这鬼市晚上真有人来？”
林晓晓飘在他旁边，一边整理着自己有些发飘的袖口，一边撇嘴：“废话，要不叫‘鬼市’呢？白天人模人样的，晚上就都露出尾巴来了。”
“你这话听着怪怪的。”他嘀咕。
“我本来就是鬼，说点鬼话怎么了？”她哼了一声，眼神却落在前方那家挂着“归尘阁”木牌的老店上，“你看，门没关严。”
黎平安眯眼一看，果然，店铺门口的门缝里透出一线昏黄的光，像是有人在里面烧香拜佛，但又隐隐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
“不对劲。”他说。
“当然不对劲，咱们可是冲着玉佩残片来的，能顺顺利利才怪。”林晓晓说着，已经轻飘飘地绕到后院去了。
黎平安叹了口气，摸了摸胸前的玉佩，它温温的，仿佛也在回应他的紧张。他猫着腰，贴着墙根慢慢挪过去，心里默念：今晚要是能活着回去，一定给姑婆买两斤她最爱吃的桂花糕。
后院的铁门虚掩着，门轴发出一声“吱呀”，像是谁在耳边笑了一声。
“……你听到了吗？”他低声问。
“听到了。”林晓晓点头，“是门的声音。”
“……你能不能别总接这种话？”
“不能。”她笑嘻嘻地说，“因为这样很气你。”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只留下几点星光洒在青石板上。院子里摆着几个破旧的木箱，箱子上刻着莲花纹，跟他们在古玩街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家店，怕不是邪修老窝。”黎平安压低声音。
“嘘！”林晓晓忽然抬手拦住他，“那边——”
她指着院子尽头的一扇小门，门缝里透出的光比刚才更亮了些，还传来一阵低沉的吟诵声，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黎平安咽了口唾沫：“你听得懂吗？”
“听不懂。”她皱眉，“但我魂魄有点刺痛。”
“那就说明……里面东西不干净。”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脚步踩在落叶上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就在快要接近那扇门的时候，林晓晓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一扑。
“哎哎哎！”她惊呼。
“你干嘛突然跳探戈？”黎平安赶紧扶住她。
“我没想跳啊！是我踩到什么机关了！”她一脸无辜。
话音刚落，地面猛地塌陷，黎平安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坠去。
“卧槽！”
“小心！”
他重重摔进一个铁笼子里，头顶“哐当”一声落下一块铁板，把他彻底困在里面。
林晓晓赶紧飞上来，伸手去拉铁板，结果指尖刚一触碰，就被一股反震之力弹开，右臂瞬间变得半透明。
“你没事吧？”黎平安急了。
“我没事。”她咬牙道，眼神却有些发颤，“就是……好像伤到魂力了。”
“那你别乱动！”他抬头看着铁笼顶部复杂的机关结构，“让我看看这玩意儿咋开。”
林晓晓没有回答，而是盯着远处那扇门。门缓缓打开，一道身影走了出来，穿着黑袍，手里拿着一面铜镜，镜面泛着诡异的红光。
“找到了。”那人低声说道，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黎平安心头一紧，死死盯着那人走向院子中央的祭坛。那里放着一个小小的木盒，正是他们白天看到的那一个。
“那是……玉佩残片！”他几乎脱口而出。
黑袍人打开盒子，取出玉片，放在祭坛正中。接着，他开始吟诵起咒语，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林晓晓脸色变了：“他在召唤阴兵！”
“阴兵？你是说那种……鬼军？”
“对！而且一旦成功，整条街的人都得遭殃！”
黎平安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困的铁笼，又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机关锁链，再看看林晓晓已经透明化的右臂，心里一阵发苦。
“你别过来。”他低声说，“你现在魂力太弱，再强行出手，会消散的。”
“可你不出来，我就只能看着你被活埋在这儿。”她语气平静，眼神却坚定得吓人。
“我不怕死。”他说。
“我怕。”她笑了，笑容有点涩，“所以，哪怕拼掉这条命，我也得护你周全。”
说完，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调动仅剩的鬼力。
黎平安急了：“林晓晓！你疯了吗？”
但她已经睁开眼，双眸泛起幽蓝的光芒。她猛然挥手，一道寒气直奔祭坛而去，打断了黑袍人的咒语。
“谁？！”黑袍人怒吼。
林晓晓的身影出现在半空，像一缕轻烟，在月光下摇曳不定。
“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她冷笑一声，直接扑向黑袍人。
对方显然没料到会有鬼魂敢主动袭击，一时慌乱，手中的铜镜差点掉落。
黎平安趁机拼命晃动铁笼，试图找到突破口。他的目光扫过头顶的机关，终于发现了一个卡扣的位置——如果能用什么东西把它撬开……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根钢笔，心一横，踮起脚尖，用力往上戳。
“咔哒”一声，铁笼猛地一震，顶上的铁板松动了一角。
“有戏！”他兴奋地继续捅。
而场中，林晓晓已经和黑袍人缠斗在一起。她的动作灵活，但毕竟魂力受损，几次攻击都被对方躲过，反而被铜镜照了一下，胸口一阵刺痛。
她咬紧牙关，强行稳住身形。
“你别过来！”黎平安在下面大喊，“我快出来了！”
“你快点！”她回了一句，声音都有点抖。
黑袍人似乎察觉到她状态不佳，嘴角一扬，举起铜镜，口中再次念起咒语。
“不行，我得打断他！”林晓晓深吸一口气，猛地扑上去，一把抓住铜镜边缘，用力一扯。
“轰！”一股强大的冲击波炸开，将她震退数步。
她跌坐在地上，右臂彻底透明，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晓晓！”黎平安终于撬开了铁笼，一头撞了出来，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他一把抱住她，把她护在怀里。
“你傻不傻！”他怒吼。
“我乐意。”她虚弱地笑了笑，“你不是说……不想再被命运牵着鼻子走吗？”
“是我不想让你出事！”他眼眶红了。
“那你就……别让我失望。”她靠在他肩上，声音越来越轻。
远处，黑袍人重新站起身，手中铜镜已经裂开一道缝，但他并未放弃，反而加快了咒语的节奏。
黎平安抬头看向祭坛，玉佩残片在月光下微微发光，仿佛在回应他胸前所戴的另一半。
他握紧拳头，咬牙站起。
“你撑住。”他低声说，“我这就给你拿回来。”
然后，他迈步向前，朝着祭坛走去。
身后，林晓晓轻轻闭上眼，只剩下一缕微弱的气息依附在他身上。
风掠过树梢，吹起一片枯叶，落在铁笼边缘。
月光被乌云彻底吞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