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预言家
暮色渐沉时,伊万娜约布莱斯在城郊一家名为"橡木角落"的老式咖啡厅见面。这家开了二十年的小店以手冲咖啡和复古装潢闻名,斑驳的木质墙面上挂着几幅泛黄的欧洲风景画。布莱斯推开挂着铜铃的玻璃门时,伊万娜正坐在靠窗的卡座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印有暗纹的咖啡杯沿。
"我需要你帮忙。"伊万娜开门见山地说,窗外最后一缕夕阳将她琥珀色的瞳孔映得透亮。她详细讲述了那辆神秘大巴车的事,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说到关键处时,握着杯柄的指节微微发白。布莱斯甚至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点了头,这个干脆的回应让伊万娜怔了怔——他们都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要共同面对某些超乎常理的危险。但正如布莱斯后来在笔记本上写下的:他们的目标从来一致,就像两条注定交汇的命运线。
次日破晓时分,布莱斯就收拾好了他的黑色旅行包。他往包里塞了几本皮质封面的古籍、装着不明液体的玻璃试管,以及那个从不离身的银制怀表。当晨雾还笼罩着石板路时,他已经站在黑森林别墅的铁艺大门前。这座哥特式建筑在晨光中投下锯齿状的阴影,三楼窗户的彩色玻璃将阳光折射成诡异的紫色光斑。
客厅里,付娜和凯恩显然整夜未眠。付娜蜷缩在雕花沙发的一角,把天鹅绒抱枕攥得变了形,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当布莱斯的风衣还带着室外寒气出现在门口时,她几乎是跳起来迎上去的。
"我做了个噩梦。"付娜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般沙哑。她描述梦境时,手指神经质地缠绕着睡袍腰带,那些画面仿佛正透过她的瞳孔重新放映:"两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带着十几个孩子上了辆锈迹斑斑的大巴车...然后..."她的叙述突然卡住,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凯恩适时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接过话茬:"今早的新闻播报了儿童失踪案。"他划开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晨间新闻的悬浮窗口,画面里模糊的监控截图赫然是辆老式大巴车,车身上褪色的编号隐约可辨。"已经第2起了。"他补充道,拇指无意识地反复滑动刷新页面。
布莱斯听完猛地绷直了脊背,下颌线条变得锋利起来。"预言梦?"他咬着这个词,仿佛在品尝某种苦涩的东西。突然起身时,橡木地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旋转楼梯,书房门被推开时撞到了墙上的黄铜挂钟,在寂静的别墅里荡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当他捧着素描本回来时,纸页间还夹着几片干枯的鼠尾草——那是他上个月在萨满集市买的。本子封皮上烫金的"灵视记录"字样已经有些褪色。"只能试试那个方法了。"布莱斯说这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本子边缘的磨损处。
主卧里弥漫着薰衣草精油的气息,布莱斯从床头柜取出个雕花锡盒,里面躺着几支用蜂蜡封存的深褐色草药。"放松,看着这个。"他晃动着黄铜怀表,表链在灯光下划出细碎的金线。当怀表第三次划过付娜眼前时,她的睫毛开始像暴风雨中的蝶翼般颤动。凯恩的情况更棘手些,布莱斯不得不点燃了特制的安神线香,青烟在空中扭曲成奇特的符号。
素描本的纸张在笔尖下沙沙作响,布莱斯时而闭眼皱眉,时而飞快勾勒。有几次他的钢笔突然在某个细节处停顿,仿佛被无形的阻力拦截。当最后一道线条完成时,窗外早已月上中天,他的衬衫后背已被汗水浸透成深灰色。
"醒醒。"布莱斯轻拍两人肩膀,声音里带着疲惫的颗粒感。付娜惊醒时差点打翻床头的水晶杯,而凯恩则像溺水者般猛地抽了口气。他们凑近看那两幅画时,布莱斯闻到了付娜发间残留的洗发水香气——是洋甘菊的味道,莫名让人想起童年。
凯恩用食指关节敲了敲其中一幅画:"这真能管用?"画面上扭曲的线条组成的大巴车轮廓里,隐约可见几张痛苦的人脸。布莱斯把素描本合上时,夹在其中的鼠尾草碎屑簌簌落下:"总比坐以待毙强。"他试图让语气轻松些,却控制不住地瞥向窗外——浓雾正从黑森林方向蔓延而来。
当凯恩无所谓地耸肩时,他卫衣兜帽上的抽绳跟着晃了晃。布莱斯却盯着自己掌心的生命线看了许久,突然宣布:"我得出趟远门。"他说着从衣柜深处拖出个落满灰尘的皮箱,箱角金属包边上的划痕显示它经历过不少旅程。"你们..."他顿了顿,把某个更危险的词咽回去,"...记得给防盗系统换电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