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追杀与玉佩玄机
雪粒子打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林晚猫着腰从通道口钻出来时差点滑个跟头。后巷里堆着半人高的木箱,积着薄薄一层雪,空气里弥漫着煤烟和烂菜叶混在一起的怪味儿。她还没站稳,耳朵就听见身后通道里传来"哐当"一声——王老头他们准是发现暗门了。
掌心忽然烫得厉害,林晚低头一看,两块拼合的双鱼佩正发出幽幽的蓝光。五角星凹槽里像有水银在流动,冻得发僵的手指被烫得一阵发麻。她顾不上研究这怪事,拉起被划破的棉袄下摆擦了擦玉佩上的雪水,转身就往巷子深处跑。
"小贱人还想跑?!"
王老头嘶哑的吼声在背后炸开,接着就是重物倒地的声响。林晚不敢回头,踩着雪水往亮灯的地方冲。老式里弄纵横交错像个迷宫,头顶竹竿上挂着的褪色棉袄被风吹得啪啪响,差点糊她脸上。她像只受惊的野猫,在狭窄的巷子里左冲右突,冰冷的石板路让她好几次差点滑倒。
"往哪儿跑!"
左边巷口突然窜出个黑影,林晚吓得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她猛地一矮身子从晾衣绳下钻过去,顺手抓住根竹竿用力一扯。挂满衣物的竹竿带着积雪轰然砸下,正正盖在追来的人头上。趁着对方手忙脚乱的功夫,她连滚带爬冲进右边岔路,棉袄袖子被铁丝勾住扯了道大口子,露出的胳膊肘在墙上擦得火辣辣地疼。
肺部像个破风箱似的呼哧作响,腿肚子打颤得厉害。六岁的身体到底撑不住这样亡命逃窜,每跑一步胸口就针扎似的疼。林晚扶着墙喘粗气,透过砖墙缝隙往外看——王老头带着两个手下正挨个儿踢翻垃圾桶,雪亮的手电筒光柱在巷子里乱扫。
"那丫头片子中了圈套,跑不远!"王老头啐了口唾沫,酒糟鼻在灯光下红得发紫,"找到她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敢耍老子!"
林晚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她摸着胸口发烫的玉佩慢慢往后退,后背突然撞到个硬邦邦的东西。回头一看,是堵死胡同的墙。青砖斑驳,墙根堆着废弃的坛坛罐罐,头顶是灰蒙蒙的夜空,雪花又开始往下飘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王老头的骂骂咧咧清晰可闻。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环顾四周,目光突然停在墙面上一块松动的砖头上——那里的缝隙比别处都宽,边缘还有模糊的刻痕。掌心的玉佩烫得更厉害了,烫得她骨头缝里都发疼。
"在那儿!"
手电筒的光柱突然打在她脸上,刺得林晚睁不开眼。王老头带着人冲过来,脸上堆着狰狞的笑:"跑啊!怎么不跑了?"他从腰后抽出把匕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把双鱼佩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林晚握紧发烫的玉佩,退到墙角。寒风裹着雪沫子灌进她领口,冷得她浑身发抖,可掌心的玉佩却像块烙铁。她看着步步逼近的王老头,突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双鱼佩不仅是信物,还是钥匙。
"想要玉佩?"林晚突然开口,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颤,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就看你有没有命拿!"
王老头愣了一下,随即狞笑:"小崽子还嘴硬!"
就在他挥刀刺来的瞬间,林晚猛地侧身,同时将发烫的双鱼佩尖角对准墙上那块松动的砖缝狠狠插进去!
"咔嗒"一声轻响,像是齿轮咬合的声音。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林晚感觉一股热气顺着手臂直冲头顶。紧接着,头顶传来"吱呀"的异响,整排晾衣竹竿带着积雪和冰凌轰然倒塌,精准地砸在王老头他们身上。
"哎哟!"
惨叫声中,扬起的雪雾迷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林晚趁机扑向砖墙——刚才玉佩插入的地方,整整齐齐弹开一块砖头,露出后面仅容小孩通过的洞口。她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身体擦过粗糙的砖墙,火辣辣地疼。
穿过洞口是另一条更窄的巷子,地上全是碎玻璃和煤渣。林晚顾不上脚底被扎得生疼,拼命往前跑。跑出百十米才敢停下来,背靠着冰冷的墙大口喘气。棉袄破了好几个洞,冷风直往里面灌,手臂和腿上都是伤口,雪水混着血水往下淌。
她摸了摸口袋,触到个硬硬的东西——是爷爷给的假牙。那根本不是什么假牙,是个特制的微型信号弹。林晚毫不犹豫地将假牙塞进嘴里,用力咬破外壳。
"咻——"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红色信号弹拖着尾焰冲上夜空,在云层中炸开一朵鲜艳的红玫瑰。雪片在红光映照下,像无数飞舞的红蝴蝶。
几乎就在同时,胸前的双鱼佩突然发出滚烫的热量,烫得林晚差点把它扔出去。她低头一看,只见玉佩上的鱼纹像是活了过来,蓝色光芒顺着鱼眼流向鱼尾,在雪夜里亮得惊人。
"咳咳。"
巷口突然传来一声咳嗽,林晚吓得猛地抬头。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个老人,银白的胡子在风中飘着,穿件洗得发白的灰色棉袍,手里拄着根龙头拐杖。最奇怪的是,雪花落在他周围三尺外就自动绕开了,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
老人慢慢朝她走过来,拐杖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笃笃"声。昏暗的光线下,林晚看清他的脸——皱纹深得像刀刻,可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是能看穿人心。
"林家小丫头,"老人在她面前站定,声音沙哑却有力,"多年不见,双鱼佩终于认主了。"
林晚握紧发烫的玉佩,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老人笑了笑,眼角皱纹挤成一团:"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在等你。"他抬手解开棉袍纽扣,露出里面黑色缎面马甲,胸前别着枚徽章——图案跟双鱼佩上的鱼纹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老人脸色一变,突然伸手抓住林晚的手腕。他的手干燥温暖,力气大得惊人。
"跟我走,沈惊蛰在等你。"
林晚还没反应过来,掌心的双鱼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将两人完全笼罩。她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了起来。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交替的灯光在巷口闪烁,可她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最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未完待续\]林晚感觉自己像是浮在温水里,意识像融化的冰块慢慢聚拢。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不是寺庙里那种呛人的浓烟,而是像被晨露打湿的沉香木,混着若有若无的药草味。
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她费了好大劲才掀开条缝。
雕花梨木床顶映入眼帘,深褐色木纹里嵌着细碎金星。头顶悬着盏磨砂玻璃灯,暖黄的光晕落在锦缎被面上,绣着的缠枝莲纹在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
"醒了?"
苍老却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林晚转动眼珠,看见窗边太师椅上坐着个穿灰色棉袍的老人——正是巷子里那个银胡子老头。他正端着白瓷茶杯,袅袅热气模糊了他脸上的皱纹,手里还捏着本泛黄的线装书。
双鱼佩!
林晚猛地坐起身,胸口却传来一阵刺痛,疼得她倒抽口冷气。低头一看,自己换上了干净的月白棉睡衣,胳膊和小腿缠着雪白的纱布,渗着点点暗红。脖子上挂着根红绳,双鱼佩稳稳当当贴在胸口,温热得像活物。
"别乱动。"老人放下茶杯,拐杖笃笃敲着地板走过来,"你身上有十七处伤口,最大的在左腿,差半寸就伤到筋骨了。"
林晚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装"假牙"信号弹的口袋不见了。
"找这个?"老人变戏法似的从袖袋里摸出个金属小玩意儿,花生米大小,银闪闪的像颗断牙。"沈家丫头设计的这东西倒精巧,就是动静太大。"
"你到底是谁?"林晚把被子往胸前拽了拽,声音还有点沙哑,"沈惊蛰在哪儿?她是不是出事了?"
老人在床边凳上坐下,龙头拐杖靠在墙角,铜制的龙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我姓秦,单名一个礼字。"他慢悠悠地说,手指摩挲着茶杯沿,"至于惊蛰丫头......"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轻快又急促。林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秦伯!她醒了没——"
熟悉的声音像颗石子投进林晚的心湖,她猛地转头看向门口。青布棉门帘被掀开,沈惊蛰跌跌撞撞跑进来,灰布学生装沾着泥点,左眼下方贴着块纱布,头发乱七八糟地支棱着,看见床上的林晚,眼睛瞬间红了。
"晚晚!"沈惊蛰冲到床边,想碰又不敢碰,眼圈红得像兔子,"你吓死我了......我以为......"
"我以为你被他们抓走了。"林晚低声说,鼻子突然发酸。六岁的身体总是控制不住眼泪,热乎乎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锦被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傻丫头。"沈惊蛰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没受伤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带着几道细小的伤口,"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跑。"
"咳咳。"秦礼轻咳两声,适时打断这伤感的氛围,"人是救回来了,可麻烦还没解决。张启明的人已经封了城,现在进出上海比登天还难。"
林晚吸了吸鼻子,这才想起正经事:"双鱼佩到底是什么?他们为什么非要抓我?"
秦礼目光沉沉地看向她胸前的玉佩:"那不是普通玉佩。百年前你林家先祖在黄河底发现一座古墓,里面除了成堆的金银,就只有这双鱼佩。"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传说佩里藏着能翻天覆地的秘密。"
"什么秘密?"林晚追问。
秦礼却摇了头:"没人知道。当年参与考古的七个人,三个月内死了六个,只有你太爷爷带着玉佩活了下来。从那以后,林家就成了各方势力觊觎的对象。"
沈惊蛰握紧林晚的手:"我爸爸就是研究这个失踪的。"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院门外。秦礼脸色一变,抓起桌上的怀表看了看:"说曹操曹操到。"他走到墙角按了个暗格,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个漆黑的洞口,"进去待着,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出来。"
"是谁来了?"林晚紧张地问。
"日本人。"秦礼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比张启明更想要双鱼佩。"
沈惊蛰推着林晚往洞口走:"快进去,我和秦伯应付他们。"
林晚死死抓住沈惊蛰的衣袖:"你呢?"
"我不会有事。"沈惊蛰替她理了理头发,手指擦过她脸颊上的泪珠,"这是我们沈家欠林家的。"
院门外突然响起粗暴的砸门声,伴随着日语的吼叫。秦礼脸色凝重地将她们推进暗道,墙壁在身后缓缓合上,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时,林晚听见秦礼苍老却坚定的声音:"记住,玉佩认主不认贼。"
黑暗中,胸前的双鱼佩突然烫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