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接头遇伏

雪片子跟砸下来似的,打在城隍庙灰色的墙头上,簌簌往下掉。林惊骅把林晚往怀里又紧了紧,白大褂下摆扫过积雪,露出里面藏着的枪套边角。

"等会儿进去别说话,跟着我走。"他的下巴抵在林晚发顶,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烟草和雪混合的味道。

林晚点点头,手往棉袄内袋里又伸了伸。那三角形的符纸被体温焐得滚烫,爷爷最后站在堂屋门口举着裁纸刀的样子,跟幻灯片似的在眼前晃。

城隍庙的红漆大门虚掩着,门缝里飘出烧纸和线香的味儿。林惊骅先推开门往里瞅了两眼,青砖铺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雪地上几个杂乱的脚印,一直通向后殿卖香烛的铺子。

"踩着我的脚印走。"他弯腰替林晚把围巾拉高,遮到眼睛下面,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积雪没到脚踝,踩上去咯吱咯吱响。林晚盯着林惊骅宽厚的背影,突然发现他走得有点瘸——刚才翻墙时大概扯到伤口了。纱布从大衣袖子里露出小半截,冻得硬邦邦的,隐约透着暗红。

后殿的铺子门是块旧木板,上面用红漆写着"老王记香烛",字都掉了一半。林惊骅敲了敲门,三长两短,节奏跟之前邮递员老周的自行车铃一模一样。

里面没动静。

雪下得更紧了,打在屋檐上沙沙响。林惊骅的手慢慢移到腰间,握住枪柄。林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这死静的院子里跟打鼓似的。

突然,门板"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个脑袋探出来。白头禿,酒糟鼻,嘴上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卷——正是爷爷说的老王头。

"买香?"老王头眯着眼打量他们,目光在林惊骅的伤势和林晚的白大褂上转了个圈。

"惊蛰打雷。"林惊骅低声开口,声音压得像蚊子哼。

"万物复苏。"老王头接得飞快,侧身让他们进去,"外面雪大,快进来。"

铺子比想象中要深,前半间摆着香烛元宝,后半间用道蓝布帘子隔开。帘子后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像是有人在摆弄铁器。

"沈先生在里头等着呢。"老王头把门插好,转身掀开帘子。

林晚跟着林惊骅走进去,刚迈过门槛就愣了——帘子后面根本不是什么香烛作坊,是个铁匠铺。铁砧上搁着半拉没打完的马蹄铁,墙角堆着几根擦得锃亮的钢管,看样子能当武器使。

个穿藏青色棉袄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正蹲在火炉前拉风箱。火光照在他侧脸,鼻梁高挺,下巴上一圈青黑的胡茬。听见动静,他慢慢转过头来。

林晚倒抽口冷气——这张脸,跟她爸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特别是笑起来时眼角那个酒窝,就连耳垂上也有道细小的缺口,只是比林惊骅那个要浅些。

"来了。"沈惊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煤灰。他比林惊骅矮些,但肩膀更宽,眼神里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锐利,"把东西给我吧。"

林惊骅没动,反而往林晚身前挡了挡:"暗号不对。老王头刚才应该说'春雷始鸣',不是'万物复苏'。"

沈惊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老王头突然从后面扑上来,手里握着把剪刀,直奔林晚后腰。

"小心!"林惊骅猛地把林晚推开,自己转身去夺剪刀。铁剪子划过空气,"咔嚓"一声擦着林晚耳边过去,剪掉了几缕头发。

林晚摔在地上,怀里的符纸掉出来。沈惊蛰弯腰去捡的瞬间,林晚突然看见他脖子上挂着的东西——半块双鱼佩,跟林惊骅那个正好配成一对!

"你到底是谁?"林惊骅把老王头按在铁砧上,膝盖顶着他后腰,剪刀尖离他脖子只有寸把远。

沈惊蛰捡起符纸,塞进自己棉袄内袋,嘿嘿笑了两声:"林惊骅,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不经逗。"他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耳垂,"当年在南京,要不是我替你挡那枪子儿,你耳朵早没了。"

林惊骅的脸色变了变,慢慢松开手。老王头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脖子上已经被剪刀划开道血口子。

"开什么玩笑!"林惊骅的声音有点发紧,"老爷子说过暗号不能改。"

"老爷子也说过,兵不厌诈。"沈惊蛰走到铁砧边,拿起个小铁锤敲了敲马蹄铁,"张扬的人昨天把我铺子翻了个底朝天,老王叔也是没办法。"他顿了顿,目光落到林晚身上,"这就是小丫头?"

林晚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她盯着沈惊蛰的眼睛,突然开口:"民国三十六年春,南京总统府门口,你跟林惊骅还有我爷爷拍过张照。当时你手里拿着个拨浪鼓,被我爷爷骂'没正形'。"

沈惊蛰手里的铁锤"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死死盯着林晚,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你怎么知道?那照片......"

"在密室的相册第三页,"林晚打断他,往前走了两步,直视着他的眼睛,"照片背面写着'惊蛰、惊骅、正雄,民国三十六年于南京'。"

铁匠铺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火炉里火苗"噼啪"的响声。林惊骅和沈惊蛰面面相觑,脸上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老爷子把什么都告诉你了?"沈惊蛰的声音有点发颤。

林晚摇摇头:"爷爷只说你是三伯公。"她摸着脖子上的双鱼佩,突然觉得手心发烫,"但我知道,黑石资本的人明天会在和平饭店和内鬼接头。"

沈惊蛰和林惊骅对视一眼,表情都严肃起来。沈惊蛰走到墙角,搬开个沉重的铁箱子,下面露出个暗道入口。

"下去说。"他打开手电筒,光柱刺破黑暗,"上面不安全。"

暗道比林家老宅那个要窄,只能容一个人弯腰通过。林晚跟在沈惊蛰后面,闻着潮湿的泥土味,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谍战电影。原来现实比电影还刺激。

走了约莫十几米,前面豁然开朗。这是个比林家密室大两倍的地下室,中间摆着张长桌,上面铺着张巨大的上海地图,用各种颜色的图钉标记着什么。墙角放着几台发报机,"滴滴答答"的声音此起彼伏。

五六个穿军装的年轻人正在忙碌,看见沈惊蛰进来,都停下手里的活敬礼:"沈站长!"

沈惊蛰摆摆手,指着林晚说:"这是林晚,林老的孙女。从今天起,她加入惊蛰计划。"

年轻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晚身上,有惊讶,有怀疑,还有点好奇。林晚挺直腰板,迎上那些目光——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能把自己当普通六岁孩子。

"这是我们的秘密据点,"沈惊蛰走到地图前,指着上面的红点,"全市共有五个这样的站点,通过地下管道连接。"他突然转过身,表情严肃,"你刚才说黑石资本明天接头?"

林晚点头,从棉袄口袋里掏出那个笔记本,翻到画着菱形标志的那页:"他们的标志是三个菱形,明天会在和平饭店的酒会上和内鬼见面。内鬼脖子上应该戴着个相同标志的徽章。"

沈惊蛰和林惊骅凑过来看,脸色越来越沉。沈惊蛰突然拍了下桌子:"我知道是谁了!"他转身对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说,"小李,去把技术科的小张叫来!"

趁这功夫,林晚仔细打量着地下室。墙壁上挂着几幅黑白照片,其中一幅是群穿军装的人在码头卸货,右下角的日期是1950年——正是林惊骅说死了十七个码头工人的那一年。

"想什么呢?"林惊骅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手里拿着个馒头,"吃点东西,等会儿有硬仗要打。"

林晚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发现里面夹着咸菜。她突然想起爷爷做的阳春面,眼眶有点发热。

"爷爷不会有事吧?"她小声问,声音有点发颤。

林惊骅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放心,警车里都是自己人。老爷子精明着呢,这点小场面应付得来。"他顿了顿,从脖子上解下那半块双鱼佩,和林晚的合在一起。玉佩严丝合缝,中间的凹槽组成个完整的五角星,"等忙完这阵子,我带你去见老爷子。"

"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沈惊蛰带着个穿蓝色工装的年轻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奇怪的机器——方方正正的铁皮盒子,上面插着几根电线,像前世医院的心电图机。

"这是我们刚研制的微型窃听器,"沈惊蛰把机器放在桌上,打开开关,里面传来"滋滋"的电流声,"明天酒会,需要有人把这个放进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林晚身上。林晚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他们想让她去。一个六岁孩子,不容易引起怀疑。

"我去。"林晚放下馒头,走到桌前拿起窃听器。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但我需要件新衣服,还有个身份。"

沈惊蛰笑了,眼神里带着赞赏:"早就准备好了。"他转身从个铁皮柜里拿出件粉色的连衣裙,还有双小红皮鞋,"明天你扮演香港富商的女儿,跟我一起去酒会。"

林晚看着那件明显不合时宜的连衣裙,突然想起前世参加过的那些商业晚宴。水晶吊灯,香槟塔,还有那些戴着虚伪面具的笑脸。原来不管在哪个年代,商场都一样险恶。

"内鬼要是认出我怎么办?"林晚突然问。她想起张扬那些手下,万一有人见过她怎么办?

"放心,"沈惊蛰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支口红,"这是特殊颜料,涂在脸上能改变肤色。等会儿让小张给你化个妆,保证连你亲爸都认不出你。"

林晚拿起口红,在指尖抹了一点。冰凉的触感,颜色是暗沉的棕色,跟她现在苍白的肤色完全不同。

"对了,"她突然想起件事,抬头看着沈惊蛰,"三伯公,你认识黑石资本的负责人吗?就是那个叫沈惊蛰的。"

沈惊蛰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脸色煞白,盯着林晚,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林惊骅也愣住了,看看沈惊蛰,又看看林晚,表情像是见了鬼。

地下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发报机"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你...你刚才说什么?"沈惊蛰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伸手抓住林晚的肩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谁告诉你黑石资本的负责人叫沈惊蛰?"

林晚被他抓得生疼,下意识地想挣脱:"我...我在爷爷书房的剪报上看到的..."

"哪份剪报?什么时候看到的?"沈惊蛰步步紧逼,把林晚逼到墙角,两人之间只剩下一拳的距离。林晚能闻到他身上的煤烟味,还有点淡淡的血腥味——他刚才捡玻璃碎片时不小心划破了手。

"就是那本《国际金融》里夹着的..."林晚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能感觉到沈惊蛰的呼吸喷在脸上,带着点酒气,"去年看的..."

沈惊蛰突然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捂着脸,肩膀不停地颤抖,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自嘲,"我查了这么多年...竟然是我自己..."

林惊骅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三,你冷静点。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误会?"沈惊蛰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不然还能是什么?全世界有几个沈惊蛰?更何况我还在和平饭店工作!"他突然站起来,冲到地图前,指着上面的个蓝点,"明天的酒会就在这里——和平饭店顶楼的旋转餐厅。我是那里的经理,所有客人名单都要经过我的手!"

林晚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突然想起密室里那张世界地图,想起太平洋上那个蓝色的小点。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浮现——难道三伯公真的是内鬼?

"不可能。"林惊骅摇着头,语气坚定,"老三不是那样的人。当年在南京,他为了掩护我们撤退,腿被子弹打穿都没哼一声。"

"人是会变的。"沈惊蛰苦笑了两声,从口袋里掏出个烟盒,抖出根烟叼在嘴里,"这些年我在资本主义的染缸里泡着,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举着'抵制日货'木牌的傻小子了。"他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眼神迷茫,"也许...我早就被黑石资本收买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别胡说!"林惊骅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扔在地上踩灭,"明天的酒会我跟你一起去。如果真有问题,我们当场解决。"

沈惊蛰看着他,突然笑了:"好。明天我们兄弟俩就把话说清楚。"他转向林晚,眼神里带着愧疚和不舍,"丫头,委屈你跟我们跑一趟了。"

林晚摇摇头,握紧了手里的窃听器。不管三伯公是不是内鬼,明天的酒会她都必须去。这不仅关系到惊蛰计划的成败,更关系到林家的未来。

"小张,带林晚去化妆。"沈惊蛰对那个穿蓝色工装的年轻人说,"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在这里集合。"

小张点点头,带着林晚往地下室深处走去。经过发报机旁时,林晚回头看了一眼——沈惊蛰和林惊骅正凑在地图前低声交谈,沈惊蛰不停地比划着什么,林惊骅眉头紧锁,表情严肃。

她知道,明天将是决定一切的关键。要么揪出内鬼,粉碎黑石资本的阴谋;要么...她不敢再想下去。

化妆间很小,只有一张桌子和一面镜子。小张从个铁皮箱里拿出各种瓶瓶罐罐,开始在林晚脸上涂抹。凉凉的液体抹在脸上,感觉有点痒。

"沈站长不是坏人。"小张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他对我们都很好,经常自己掏腰包给我们买吃的。"

林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慢慢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眼睛也用特殊的药水变成了棕色。要不是亲生父母,恐怕真的认不出她了。

"我知道。"林晚说。不管三伯公是不是内鬼,她都愿意相信他一次。就像相信爷爷,相信林惊骅一样。

化完妆,小张又拿来件粉色的连衣裙和小红皮鞋。林晚穿上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有点陌生。这副打扮,跟前世那个众星捧月的林氏集团继承人,竟然有几分相似。

"真好看。"小张笑着说,"明天肯定能艳压全场。"

林晚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她知道,明天等待她的不是鲜花和掌声,是刀光剑影和生死较量。

回到大厅时,沈惊蛰和林惊骅还在研究地图。发报机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地下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都准备好了?"沈惊蛰抬头问,目光在林晚身上停顿了几秒,眼神复杂。

林晚点点头:"随时可以出发。"

"那就早点休息吧。"沈惊蛰指了指角落里的几张行军床,"明天还要早起。"

林惊骅走到林晚身边,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晚上冷,盖严实点。"他的手不经意间碰到林晚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个常年拿枪的人。

林晚钻进被窝,闻着大衣上熟悉的烟草味,突然觉得眼皮沉重。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从爷爷被围堵到城隍庙遇伏,再到三伯公可能是内鬼的惊天秘密...她的小脑袋几乎要装不下了。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在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睁开眼,看见沈惊蛰站在床边,眼神里充满了矛盾和痛苦。

"丫头,如果...如果明天发生什么事,你就拿着这个跑。"他从脖子上解下双鱼佩,塞到林晚手里,"这是沈家的传家宝,凭着它,全国的惊蛰成员都会帮你。"

林晚握紧那半块玉佩,突然明白了什么。三伯公不是怀疑自己是内鬼,他是知道自己有危险,想让她先走!

"三伯公..."

"睡吧。"沈惊蛰打断她,替她掖了掖被角,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林晚看着手里的双鱼佩,又摸摸自己脖子上的那半块,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她都不会丢下三伯公和林惊骅不管。他们是家人,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窗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透过地下室的气窗照进来,在地上洒下一片银辉。林晚握紧两块双鱼佩,闭上眼睛。

明天,和平饭店。她脑海里闪过前世无数次参加酒会的场景,那些觥筹交错,那些虚伪笑容,那些暗藏杀机的眼神...

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天真愚蠢的林氏继承人。她是带着前世记忆归来的复仇者,是惊蛰计划的第十二代传人。

黑石资本,内鬼,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你们等着。明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想着想着,林晚渐渐进入梦乡。梦里,她又回到了林家老宅,爷爷正在厨房给她做阳春面,鸡蛋在油锅里滋滋作响,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

\[未完待续\]和平饭店的旋转餐厅在暮色中缓缓转动,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落在林晚粉色的裙摆上。她攥着沈惊蛰的手穿过人群,棕色的眼眸警惕地扫过每一张笑脸。皮质手套里,半块双鱼佩硌得掌心生疼。

"记住,等会儿我去跟张经理打招呼时,你就去休息室补妆。"沈惊蛰弯下腰整理她的衣领,袖扣不小心蹭到她耳后——那里藏着微型窃听器的开关,"第三间休息室的通风口,小张已经提前做了手脚。"

林晚点头时,发现沈惊蛰的喉结在滚动。他今天喷了古龙水,试图盖住常年打铁留下的煤烟味,偏偏右手无名指的指节还粘着点铁屑没洗净。

酒会中央突然响起骚动。一个穿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人正被记者围住,他胸前别着的菱形徽章在闪光灯下泛着冷光。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滞——张扬的照片她在剪报上见过,但眼前这个男人的耳垂上,分明有道和三伯公一模一样的缺口。

"那是黑石资本亚洲区负责人。"沈惊蛰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指尖掐进了她的掌心,"但他不叫沈惊蛰,他叫张启明。"

林晚猛地抬头,撞进沈惊蛰骤然紧缩的瞳孔里。远处那人正举起香槟杯,冲他们的方向似笑非笑地举杯。水晶灯的光芒恰好落在他的领带上,打出三道菱形暗影。

"丫头,该去补妆了。"沈惊蛰推了她一把,力道大得让她踉跄。转身的瞬间,她听见金属落地的轻响——那是他藏在袖口的手铐掉在了地毯上。

休息室的门刚合上,林晚就扯下手套冲向通风口。铁栅早已被拧松,她把窃听器塞进去时,听见隔壁传来低语声。是张启明的声音,带着烟草灼烧般的沙哑:

"......那半块双鱼佩必须拿到。沈惊蛰那边有动静?"

"放心,他亲侄女现在就在餐厅里。"另一个声音响起,林晚的血液瞬间冻僵——竟然是老王头!"等拿到玉佩,就让他们叔侄在黄浦江底团圆。"

通风管突然震动起来。林晚慌忙躲进衣柜,透过缝隙看见门把手缓缓转动。沈惊蛰站在门口,背对着她,肩膀上渗出血迹。他解开领带缠住手臂,军靴碾过地上的碎玻璃——老王头的眼镜镜片散落一地。

"她在哪?"张启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沈惊蛰突然转身,目光精准地锁定衣柜。林晚看见他的嘴唇在动,无声地吐出三个字:"活下去。"随即猛地拉开柜门,将她推向里面更深的黑暗——

那是另一条秘密通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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